楚忘殊側坐着,不太方便抱人,但又擔心祝嶼白被吓壞了,不敢先撒手。
于是兩人就這樣交頸相擁着,一直到有護士過來才分開。
護士簡單交代了幾句,将輸液管另一頭換了個吊瓶。
祝嶼白很緊張地問她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楚忘殊搖搖頭。
祝嶼白還是一臉擔心,又問她想不想吃點東西。
經他提起,楚忘殊還真有點餓,也沒推辭,讓他附近的小吃街随便買點什麼。
祝嶼白走出房間,楚忘殊打了個哈欠,一頓折騰下來,還有點困。
她剛想躺下眯會兒,等祝嶼白回來剛好可以吃飯墊墊肚子。
還沒等她挨着枕頭,隔壁床忽然有人出聲:“小姑娘,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楚忘殊循聲望去,看到隔壁床上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
“您好,我是……玩滑翔傘進來的。”她越發越沒有底氣,總擔心爺爺奶奶輩的人聽到這個理由心情不太好。
“喲,這個确實好玩。”老奶奶笑了笑,感慨一句。
見楚忘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裡滿是驚訝,老奶奶彎彎眉眼,一副很傲嬌的語氣,“很出乎意料嗎?要是老婆子我再年輕二十歲,說不定我們還可以約着一起呢。”
楚忘殊了下開口:“您也喜歡嗎?冒昧問一下,怎麼稱呼您?”
“我姓趙。”
“趙奶奶好。”
“我年輕的時候,還爬過珠穆朗瑪峰呢。”奶奶追憶當年,臉上滿是驕傲,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形成一條條褶皺,可這絲毫不影響她此刻的風采,反而為她增添了一分歲月沉澱過後的美。
她想起什麼,忽然擡眼看楚忘殊,淺橘色鏡框下的眼睛滿是溫柔,“說起來,我和我們家那老頭子還是因為玩滑翔傘結識的呢。”
楚忘殊一向不善于觀察别人細微的感情轉換,這一刻卻毫不費力地感受到奶奶在提起她口中的“老頭子”時臉上的甜蜜。
原來真的可以憑一句話就聽出一個人的愛啊。
“奶奶,那位爺爺來了嗎?”聽着奶奶的講述,楚忘殊對那位素未謀面的爺爺很好奇。
“他呀,早走了。”奶奶仍笑眯眯的,隻是語氣多了一絲惆怅。
楚忘殊沒想到這個回答,低下頭,她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愧疚地說:“對不起……”
老奶奶大手一揮,很灑脫,沒半點被冒犯到的意思,“你這孩子,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到了我這個年紀,對這些事,早就學會接受、看開了。”
她緩緩講述着她年輕時候的趣事,說她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長大後不出意外地對那些冒險刺激的運動十分熱衷,再後來,在一次滑翔傘中,她和她丈夫結識。
一開始她對他一點都不感冒,反而覺得他很累贅,屬于相見就生厭的人。
可愛情就是這麼莫名其妙,誰也沒想到後來她能愛他愛到那種程度。
楚忘殊安靜地聽着,心底感慨着兩人愛情的奇妙,不料老奶奶下一句話把她吓一跳,“小姑娘,珍惜眼前人啊。”
楚忘殊有些懵,不懂奶奶怎麼突然這麼說。
老奶奶還是一臉溫和安詳,語氣平靜,“你是沒看到,剛才你還沒醒的時候,你男朋友緊張的樣子。”
“拉着醫生問東問西,生怕你有什麼意外。”老奶奶臉上現出一抹笑,像是在感慨現在年輕人熱烈又純粹的愛。
“奶奶,你誤會了,我們隻是同學,不是男女朋友。”楚忘殊結結巴巴地解釋。
還好祝嶼白現在不在,不然恐怕更尴尬。
“這樣嗎?”老奶奶看着她,有些驚訝,沒再繼續堅持亂點鴛鴦譜,而是輕聲向她道歉道:“那或許是老眼昏花了,小姑娘不要見怪啊。”
楚忘殊擺擺手,說沒事。
老奶奶還想說點什麼,病房門被人推開——是祝嶼白。
他拎着白色飯盒,左手端着一杯溫開水,徑直走到楚忘殊病床前。
将飯盒放在旁邊的櫃子上,他又熟練地去将病床上的升降餐桌升起來,随後打開飯盒,将一盤盤菜擺好,還不忘将一次性筷子放好。
楚忘殊什麼也不用做,隻需要長着一張嘴吃就行。
看清所有的菜,她驚訝地看向祝嶼白,“不愧是醫院旁邊小吃街啊,這些菜看起來不錯。”
祝嶼白簡單嗯了一聲,将溫開水遞到她手邊,“我問過醫生,說你現在的情況需要多喝點水。”
楚忘殊點點頭,乖乖放下筷子,端起被子抿了一口,嘴唇長時間缺水,這會兒已經很幹了,喝口水潤潤,感受好了很多。
她左手還打着點滴,隻能放在一旁一動不動,靠右手費勁地吃着。
不過她也沒費多大的勁兒,畢竟祝嶼白什麼都給她安排好了。
兩人吃飯的時間,趙奶奶在另一邊病床上,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偶爾朝眼前兩個少男少女投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