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你想被擠成肉餅嗎?”楚忘殊眼睛看向依然擁擠的人群,手上加大了些力度,将祝嶼白拽下來,不要擋路。
祝嶼白很聽話,順着她的力度退下來,站在她身邊,“所以,我們今天要在這站一下午嗎?”
楚忘殊惡趣味上來,故意點點頭,“嗯,我的計劃就是這樣,你覺得怎麼樣?”
她做好了他翻白眼的準備,順便罵她一句神經病。
這樣的“計劃”,可能也得腦子有點病才能想出來。
“很奇特。”
出乎意料地,祝嶼白沒罵她,還給了這麼一個評價。
這答案不再楚忘殊意料範圍内,聞言還愣了片刻,随後好笑道:“在這站一下午,你不嫌累啊?”
祝嶼白剛想說不會,身邊有她在,他怎麼會嫌累。
還沒開口,楚忘殊含着笑意的聲音就落在他耳邊,“騙你的。”
“我的計劃确實和公交車有關,但不是傻傻站在這觀察生活。”說到這裡,她停下,“要不你猜猜,我想幹嘛?”
祝嶼白低頭思考,片刻後皺着眉頭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猜不到。”
楚忘殊完全想象不到祝嶼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眼神忽然不敢落在他身上,莫名心虛地撇開眼。
“祝嶼白,你對江州熟悉嗎?”楚忘殊忽然問。
“你說的熟悉是指?”
認識主要的路是熟悉,對江州所有的小徑都如數家珍也是熟悉。
楚忘殊想想也是,她說的太寬泛了,于是換了個更具體的問法:“比如讓你随便坐上一輛公交車,你會知道目的地在哪嗎?”
“會啊,”祝嶼白邊說邊看她臉色,于是看到她臉上明顯浮上一層失望,他偷笑,加上一句,“公交車上不是都會播報終點站嗎?”
楚忘殊:“……”
她反應過來,松了一口氣。
“不熟悉就好,我的計劃就是随機坐上一輛公交車,中途随便下車,看公交車能把我們帶到哪裡?”
她說完,仰頭詢問他的意見:“怎麼樣?”
祝嶼白:“非常不錯。你以前經常這麼幹嗎?”
“對,不過我多數時候都是直接坐到終點站,中途忘了下車。”她越說聲音越小,臉上有些窘。
祝嶼白輕笑,“那期待一下我們待會會遇見些什麼。”
又有一輛公交車到站,上面空蕩蕩的,和方才離去那輛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步上了車。
剛坐穩,車輛就如離弦的箭彈射起步。
車窗邊街景飛速倒退,楚忘殊忽然對江州公交“空中飛車”的威名有了實感。
她當初坐公交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麼,隻當是人們的誇張。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原來她之前都是走運沒遇到今天的司機……
沒走多遠,楚忘殊就覺得她胃裡翻滾,好像有人把她颠倒過來,上下搖晃。
她強忍住難受,閉眼靠在座椅上,借此緩和一下,不料卻被車輛颠得頭咚咚直撞在硬得像石頭一樣的椅背上。
楚忘殊眉頭緊皺,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她就不該出門是吧?
頭忽然被一隻手撐住,而後輕輕放在肩上。
祝嶼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暈車了嗎?要不要靠着我閉眼休息會?”
楚忘殊剛想說不用,不料胃裡再次難受起來。
搞得她四肢都快軟了下來——她真的開始暈車了。
車上廣播傳來一個機械的女音,提示下一個站點還有半小時。
楚忘殊忽然意識到,人在倒黴的時候,沒有最倒黴,隻有更倒黴。
這輛公交車的站點站是機場,距離很遠,但途徑的站點很少,每個站點都隔很久才會到。
靠着祝嶼白确實舒服些,現在唯一能緩解難受的方法也隻有這樣了。
于是她無聲地接受了這個提議,頭靠着他的肩,一句話沒說。
她怕她一開口,立馬就要吐了。
車上這麼多人,要是當衆吐出來,太社死了……
唯一好的一點是車上的人不多,空氣很暢通。
兩人坐在中間位置,剛好旁邊的窗戶可以打開。
冷空氣徑直灌入鼻腔,好了許多,沒那麼想吐了。
肩上的重量漸漸沉了些,祝嶼白知道楚忘殊睡着了。
他更加小心地坐好,努力控制着身體不要晃,讓她能睡得安穩些。
通往機場的這條公交車路線上,會經過一片湖,此刻太陽正好,陽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與不遠處聳立着的江州标志性建築交相輝映。
這裡的江景好像不久前在網上火了一把,不遠處有不少人在拍照。
車上零星幾個人紛紛掏出手機拍照。
祝嶼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旁邊人的側臉上,半點沒被旖旎風光吸引。
江景雖好,但他此刻有了更好的風景。
肩上的腦袋晃了晃,他急忙伸出手扶住,随後小心翼翼地側着肩,讓她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好。
他看着她的臉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