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前的燈火有些模糊,但不妨礙楚忘殊辨認出他手心裡是什麼。
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好幾張紙币安靜地躺在他手裡。
“你還随身帶錢啊?”她很驚訝,随後又發現這話帶着明顯的歧義,馬上加上一句:“我是說紙币的錢。”
祝嶼白将錢塞在她手裡,下巴朝攤主奶奶那一擡,示意她先付錢。
“哦哦,對。”她連忙接過錢,随後遞給攤主奶奶。
攤主還想找零,楚忘殊連忙擺手,說不用,隻說讓奶奶打包幾個梅花糕就行。
她知道就這樣遞給奶奶,她不會安心,于是換了另一種她能接受的方式。
奶奶瞬間明明白了她的用意,渾濁的眼睛裡有些濕潤。
枯瘦的手連忙給她打包,順帶附送了好幾個栗子。
手上又加了一大袋食物,楚忘殊知道自己吃不完,但不後悔。
至少,今夜奶奶能早點回家休息。
兩人繼續往前走,楚忘殊吃了個梅花糕,軟糯的口在味蕾上炸開,甜而不膩,口感很好。
她遞了個給祝嶼白。
他舉起雙手,展示着手裡滿滿當當拎着的袋子,表示沒法騰出手吃
楚忘殊恍然大悟,連忙将梅花糕放回去,伸手去接他手裡的袋子。
祝嶼白:“……”
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他手錯開個位置,讓她伸出的手撲空。
楚王疑惑地擡頭,就見他輕聲道:“太麻煩了,要不你直接拿着給我嘗一個?”
“噢,也行。”
楚忘殊大腦沒思考,隻覺得他提出來的就是最省事的方案,于是想也不想,拿起個糕點就喂在他嘴邊。
看着他的嘴唇和她的手指越來越小的距離,楚忘殊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可還沒等她想明白,祝嶼白已經神色如常地咬下了糕點,評價道:“确實很甜。”
楚忘殊心思跑偏,笑了下,附和道:“是吧,我就說很甜。”
祝嶼白再次跟着她點點頭。
“對了,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有帶錢出門的習慣。”楚忘殊邊吃邊閑聊道。
這年頭,很少有人會帶紙币出門了,電子支付那麼方便,帶紙币麻煩不說,還容易丢,所以大多數人都直接帶個手機就出門。
就比如她自己,完全沒有帶紙币的習慣,到哪都是一部手機走天下。
而那麼稀少的“少數人”,居然就在她身邊?
“糾正一下,這不是我的錢。”
楚忘殊一愣,下意識道:“你偷的?”
祝嶼白餘光掃她一眼,好笑又無奈,“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她搖搖頭。
“那不就對了。”祝嶼白拖腔帶調,慢悠悠地道:“準确來說,這是你的錢。”
“你說什麼?我的?”
楚忘殊頭一歪,試圖思考自己有錯過什麼話嗎?怎麼突然就聽不懂了。
什麼她的錢?
祝嶼白跟着她停下腳步,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認真地點頭,重複道:“嗯,你的錢。”
“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錢?”她幾番思考無果,最終還是選擇最簡單的方式——直接問當事人。
“你不記得了?之前我向你索要的現金。”祝嶼白看着她皺眉,冥思苦想的模樣,提醒道。
經他提這麼一句,楚忘殊腦袋終于想起來。
好像是他之前的“賠罪禮物”她付給他的錢。
“你這說法有問題,這哪能算是我的錢,我們已經進行交易了,那就是你的錢啊,不然照你這麼算,隻要是我曾經擁有過,就都能算我的錢了嗎?”楚忘殊有些好笑,“那我不得成世界首富啊?”
“我的錢是我的錢,你的錢還是我的錢?”她故意搞怪。
祝嶼白:“也可以。”
聽到這話,楚忘殊攤手,“你發燒了?說什麼胡話?”
祝嶼白不置可否,沒多餘解釋。
不知不覺間,天上已被一輪彎月占據,繁星萦繞在周圍,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往日江州的天空,總是被城市的燈紅酒綠塗抹上一層濃妝,很少能見星星。
楚忘殊站在一棵海棠花下,透過層層疊疊的枝丫看月亮,欣賞着這難得一見的景色。
“祝嶼白,這個角度真的好看,要來試試嗎?”她仰着頭,喊他。
祝嶼白走過來,站在她旁邊,學她的樣子仰起頭,看她眼裡此刻是什麼模樣。
“是不是很好看?”她笑着問。
“好看。”
他的回答,莫名戳中楚忘殊的笑點。
好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語氣冷冰冰的,為了不掃興,還要假裝回答好看。
她剛想說讓他覺得這個行為很傻的話,不用為了附和她而強迫自己。
不料下一秒,祝嶼白直接掏出手機來拍照。
“楚忘殊,看鏡頭。”他忽然出聲,楚忘殊下意識看向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