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一擡頭就能看見不遠處屋檐上方的月亮,此刻被一層灰蒙蒙的面紗遮擋,朦胧而又惹人遐想。
楚忘殊肯定祝嶼白剛才想說的不是這句,之前那句話那麼短,而現在這句明顯多了很多。
但她沒刨根問底。
他不想說自然有他不想說的原因,她不強求。
“那沒什麼事就挂了?”她邊說邊打算挂電話。
“等一下。”
楚忘殊動作停下,“還有事嗎?”
“……沒事,”聽筒裡祝嶼白的聲音傳來,“下周見。”
楚忘殊:“……下周見。”
所以他吞吞吐吐地就是想和她說下周見?
挂斷聲響起,在安靜的陽台上格外顯眼。
楚忘殊盯着不遠處車來車往的街道看了很久,直到冷風刮得她手臂上汗毛聳立才不得不回去。
坐在椅子上,祝嶼白那句“下周見”還回蕩在她的腦海裡。
周一那節課,好像獨屬于他們的見面,就像——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的鵲橋相見一樣。
想到這個形容,楚忘殊莫名好笑,嘴角上揚。
但忽又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個形容怪怪的,她的笑僵住。
牛郎織女是什麼關系,她和祝嶼白又是什麼關系。
二者怎麼能相提并論!
她晃了晃腦袋,想把裡面亂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可是這些想法像是鐵了心在她腦袋裡紮根發芽,冥頑不靈地要在這安營紮寨,怎麼趕也趕不走。
正好韓霜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楚忘殊面無表情地起身,收拾東西進了浴室。
腦袋裡進了太多水,總是亂七八糟地瞎想。
得沖一下才能清醒。
水蒸氣升起,氤氲在浴室這方小小的四方天地。
騰起的熱氣模糊楚忘殊的視線,她腦袋暫時得到片刻空白,不再瞎想。
隻是躺在床上,眼神看着漆黑的夜晚,祝嶼白的身影又陰魂不散地纏在她腦海裡。
似乎也沒想到祝嶼白在做什麼,但他的名字就這樣萦繞在周圍,像細密的網,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一點點蔓延,直至固若金湯。
第二天,楚忘殊還在想着周一見到祝嶼白該如何相處,長時間死水般的課程群忽然跳出一條消息。
是尹老師,他通知周一的課換時間再上,他那天有一個會議,抽不開時間。
看到消息,楚忘殊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腦子裡關于祝嶼白的絲絲縷縷慢慢消散,因為她有了更傷腦筋的事——楚硯青的生日禮物。
再過幾天就到了楚硯青的生日,但她還沒想好送他什麼禮物。
雖然楚硯青不熱衷過生日,态度可謂敷衍,大多時候直接忘記,但她還是打算好好思考送什麼給楚硯青。
楚忘殊抓耳撓腮地思索半天,仍然一無所獲。
最後走投無路,她甚至挨個輾轉各個問答軟件搜索,但搜出來的答案要麼老掉牙似的毫無新意,要麼抽象得堪比火星撞地球。
她丢下手機,絕望地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闆。
這時,手機忽然傳來新消息的提示音。
她慢悠悠伸手去摸手機,指尖夠到後費勁地挪過來,這才去看是誰發來的消息。
頁面上,祝嶼白和粟裕的頭像赫然顯示着紅點。
兩人發來的時間很臨近,祝嶼白略微早發幾秒,頭像壓在粟裕頭像下面。
楚忘殊看着兩個頭像,手指鬼使神差地伸向祝嶼白頭像框裡,點進去。
【ZYB:下午有空嗎?】
這句話發完就沒了下文,也不說有什麼事。
楚忘殊沒急着回複,又返回,點進粟裕的消息裡。
【粟裕:忘殊姐,你下午有空嗎?我想麻煩你幫我個忙。】
後面還加了個“拜托拜托”的表情包。
楚忘殊看着,突然對祝嶼白“高冷”的形象有了實感。
看看人家,一口一個姐,還配表情包;再看看某個人,幹巴巴一句話甩過來,比機器人還機器人。
笑了片刻,她轉念一想,如果祝嶼白也發出這麼“可愛”的文字……
咦咦咦——
她渾身不自在地抖了抖,忽覺一陣惡寒。
算了算了,他現在的說話方式才是最好,真要改了,才令人吃驚。
她視線再度落在粟裕的話上,腦海裡靈光一閃。
她現在苦惱不知道送楚硯青什麼禮物,何不問問别人?比如粟裕——
畢竟他也算她身邊比較熟悉的男生,說不定能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