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兮渺聽到這個建議的第一反應是:“你想白嫖我的勞動力?”
反正好不好的标準都是他說了算,他完全可以随便找個茬開了她,既不用付她薪水,也留住了東西。
可不就是白嫖麼。
盛時叫吳浩東印了份合同來,開誠布公地說:“薪資比同行低,考核标準和正式員工一樣,你可以選擇拒絕。”
桑兮渺沒說接不接受,隻是問:“工作時間呢?”
“我們一般十二點打烊,周末晚一點,上午十點開門,白天客人少。”
這倒是跟她平時的作息差不多。
主要問題是,這樣她就沒法畫稿了。
盛時見她猶豫,說:“不願意的話,下次也不用再問賣不賣。”
桑兮渺狠下心,從包裡掏出筆,簽了名字,用紅色彩筆塗紅大拇指指腹,摁下手印。
盛時要接過合同,她又說:“等等。”
她從速寫本撕下一張,埋頭寫着什麼。
吳浩東注意到,她用的是左手,順嘴問道:“你是左撇子啊?”
她頓了下,低低地說:“我左右手都能用。”
吳浩東好奇:“聽說左撇子更聰明,是真的嗎?”
盛時瞥向他。
吳浩東有點莫名,但盛時很快又撇開眼了,讓吳浩東感覺,剛剛在他眼裡看到的不悅是錯覺。
桑兮渺回答道:“沒什麼區别。”
她寫完,遞給盛時。
約定
甲方:盛十
乙方:桑兮渺
今甲乙雙方達成約定,如乙方達到考核标準,甲方出售門口兔子玩偶給乙方,否則乙方再不請求甲方。
桑兮渺的字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鬼畫符,同時可以印證一點:擅長畫畫的人,未必有一手好字。
她一筆一劃地,努力寫工整,有一種小學生剛學寫字的稚拙感。
盛時隻掃了眼,便蹙緊眉,動手撕了。
桑兮渺都沒來得及反應:“欸。”
他說:“重寫。”
桑兮渺看着那一地碎紙片,也沒生氣,問:“怎麼了嗎?”
盛時冷冰冰地道:“不是數字‘十’,是時間的‘時’。”
桑兮渺:“哦,我還以為你在家族裡排行第十。”
吳浩東“噗”地笑了:“他英文名的确就叫Ten。”
合約皆是一式兩份,簽完,盛時丢下一句“明天來上班”,然後沒再管桑兮渺,去了吧台後,給自己倒了杯酒。
桑兮渺心說,這老闆的行事作風還真挺乖張的。
她走後,吳浩東跟去盛時那邊,問:“時哥,咱店裡又不缺人,你招她進來幹嗎?”
盛時不答,說的是:“以後你帶她。”
吳浩東“啧”了聲,盛時知道他的心思,說:“工資給你漲20%。”
吳浩東嘴角邊的笑剛揚起來,在他一句“她違規都從你工資裡扣”後,又落下去了。
“我福薄,這漲薪的财運我怕是承受不了,我能不能不要了?”
盛時不容置喙:“不能。”
吳浩東哭喪着臉,想到吳嫣嫣,到底還是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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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兮渺畢業之後沒上過一天班,突然要開始工作,生物鐘一時調不過來。
她定的是九點的鬧鐘,想着十五分鐘收拾,四十五分鐘趕到,怎麼着也該夠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也太低估早高峰的威力。
桑兮渺真正起床已是九點二十,乘地鐵肯定來不及,她便打了車,結果路上塞車,硬生生遲到近半個小時。
推門進“Minutes”的時候,她縮着脖子,很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