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之時蘇钰隻覺自己渾身酸痛,竟是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睜眼看去身處之地不是陰暗潮濕的牢房,而是熟悉的閨房。
青煙袅袅,香爐中燃的是上好的沉香。
“這裡就是陰曹地府嗎,怎麼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簾外之人似乎聽見了裡面的動靜,往裡間走來。
“小翠,快去叫夫人來,小姐她醒了。”一位嬷嬷掀起一側簾子,“小姐你感覺如何,可還有不适?”
小翠?那是幼時便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丫鬟,隻見小翠着急忙慌地放下手中的物事向外走去。
蘇钰的思緒逐漸回籠,盯着屋外漸行漸近的人影。
“娘……”
開口是無盡的沙啞。
蘇夫人聽言忙上前去,一把摟住蘇钰:“小钰,可吓死為娘了,沒想到這風寒這般厲害,等病好了多吃點補補。”
“娘,現下是什麼日子,永臨十六年嗎?”
“傻姑娘你真是病糊塗了,現下才永臨十三年,來先把藥喝了,到時候病好了就和小言一起去踏青,她呀這件事情準備可久了。”說罷便端起藥碗來喂。
一旁粉衣女子順勢端來一盤蜜餞。
“小言……”看着蘇言尚為年幼的臉,蘇钰有些說不出話來,回想上一世最後一次見面二人已是生離死别,不禁潸然淚下。
見她獨自垂淚,蘇言微微一愣:“姐姐你哭什麼,是藥太苦了嗎?”
“不,我沒事,是風吹的眼睛疼。”
雖已是春日,但風中依舊帶着些許涼意。
蘇言颔首,順勢将帷幔拉上,将一切隔絕在外。
聽着蘇夫人在耳邊絮絮叨叨,蘇钰心中哽咽不止,原來我真的重生了,永臨十三年,離全府抄家還剩三年,一切都來得及。
蘇夫人在喂完藥後,又說了幾句體己話就讓蘇钰好好休息,随後便離去了。
蘇言也在她的耳邊輕輕留下一句“姐姐要快點好起來,我們好一起踏青”。
屋内重歸于安靜,蘇钰看着窗外樹影婆娑,回憶着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也迷迷糊糊睡下了。
……
“好啊太子,謀反的事情如今你也幹的出來了。”
一本奏折從高台上丢下,跌落到太子齊羽簡面前。
齊羽簡倉惶下跪。
“兒臣不敢。”
“你不敢,如今這證據就在眼前,你又有何話可說,這麼早就惦記上朕的位置了嗎!”
朝堂上無一人敢發言,唯恐引火上身。
蘇丞相向前一步跪下。
“陛下請息怒,這其中定有誤會,太子平素為人親厚,是斷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請陛下明鑒。”
太傅也上前一步:“是啊,請陛下明鑒,等查明真相再做處置也不遲。”
皇上看着大殿下下跪二人,怒不打一處來。
“你們這倆舅侄倒是好啊,來人先把太子打入大牢,丞相我稱你一聲國舅,這幾日你便在府中待着,事情一日不查清你便一日不準複職。退朝!”說罷便甩袖離開了。
“陛下聖明。”
前幾日還風光無限的太子,如今卻被打入大牢,真是聖意難料,殿中官員在一片唏噓聲中散盡了。
幾位與丞相交好的官僚隻叫他放寬心,皇上對于奏折上的内容也不是全然相信,在府中好好調查早日還太子一個清白才是要緊之事。
丞相長歎一口氣:“隻能如此了。”
府中,蘇夫人正為丞相換下今早朝服。
“老爺今早你實在是太沖動了,太子是個好孩子我們都知道,這些事情他絕無可能做出來。”
“唉,我又何嘗不知呢,可除了我又有誰能替他說話呢,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爺,大事不好了,前線戰報稱……稱大少爺臨陣脫逃,我軍兵敗折數過半已丢一城……”
顧不得身上的衣物,丞相大步向外準備讓小厮備好車馬進宮面聖。
小厮癱軟在地:“老爺太遲了,皇上已經下令将全府關押至大牢聽候發落,皇後娘娘前去勸說也被皇上關至冷宮。想必官兵不時就将到府中。”
聽完小厮所言,丞相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踉跄兩步就要跌倒,被蘇夫人一把扶住。
“老爺振作一點,當務之急先讓小钰和小言過來……”
可惜官兵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浩浩蕩蕩一群人已将丞相府圍住,顯然是不會放過府中任何一個人的意思。
府中亂成一片,丫鬟小厮收拾着金銀細軟企圖逃出去。
尖叫、哀嚎在府中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