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大當家隻是在脫他的靴子,他還未發現屋内多了個人。
大當家将那靴子随意扔下,踉跄地上了塌,多了一個壯漢的重量将那本就不結實的木闆晃得吱嘎響。
塌上的女子被這聲響驚醒,正欲呼救卻被捂住了口鼻,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了掌心,隻流出幾句零碎嗚咽聲。
“你那廢物老爹還放不下你呢,想着來救你,做夢。”
知道裡面要發生什麼後,外頭人識趣地關緊門,散了。
塌下的蘇钰卻還在想着那名女子的身份,被大當家關在此處,身份卻又遭人忌憚。
床榻上突然響起的動靜卻讓她來不及多細想這些,怪不得那些人像逃似的走了。
尖叫和呻吟在房間内交織,蘇钰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恨不得此刻自己是個聾的,就不用聽見這些聲響。
那女子幾經反抗又被按下。
不知過了多久那動靜才消止,大當家下榻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拖沓着腳步一臉滿足地離開了房間。
屋内又是一股難以言語的氣息混雜着藥味。
蘇钰不敢貿然出來,她怕那大當家等下又原路返回,豈不是剛好與他相撞,于是又準備在塌下待半晌。
“姑娘,他走遠了不會再回來的,你放心出來吧,縮在下面也怪難受的。”
蘇钰因維持這個姿勢太久,爬出來時險些把頭撞了,她蹲在一旁與那女子對視上。
醒來的她眉宇之間讓蘇钰有點熟悉感,好似在哪裡見過。
女子半倚在塌上,裸露在外的肌膚傷痕累累,她虛掩着唇一直在咳,蘇钰本想給她倒點水,轉身卻發現桌上東西早就在大當家來時全掀翻在地碎了。
“咳咳咳,姑娘我無事。”
蘇钰離近了才發現,原來這女子同那方少爺有六七分的相似。
她猶豫地開口道:“是方小姐嗎?”
那位在方少爺口中屍骨無存的姐姐。
許久未聽人如此稱呼自己,方小姐也是愣住了,緊接着兩行清淚怎麼也止不住地流下。
“是我爹讓你來的嗎?”
其實方小姐心中隐隐還是有些期待的,但是蘇钰的話卻狠狠碾碎了她的妄想。
“不是,我是被抓進來的。”
雖心中對這回複早已有準備,但在真正聽見時,心也是涼了半截想想也是,就算是要救人也不該讓這姑娘來,而且看她也是沒有功夫傍身,方小姐不知寨中情況,見她也是苦命人,還是好心告訴她,若是想逃出去可以去那膳房,那裡巡邏人少,做飯的盡是些腿腳不便的老頭老太,倒是可以一試。
“方小姐你不想跑嗎,我帶你一起出去。”
聽見這一提議,方小姐搖搖頭道:“就我現在的情況,命不久矣,别說跑了,連下床都難,更何況我就是一個廢物,才被我爹舍棄在山上,本以為他會派人來救我,未曾想這也是癡心妄想,不知家中母親如何,姑娘你若真的逃出去了,代我看看我娘。”
其實那縣令夫人救下當日便去世了,蘇钰不忍心告訴她實話,隻能欺騙她道:“你母親自然是極好的,我抓上來前還見過她,隻是你弟弟一直很是想你。”
已經很久沒人同她說過這些交心的話了,此刻就算是騙她,她也認了,“姑娘你快走吧,過會兒巡邏的人就要來了,我這一生輕若蜉蝣,死前能幫你一把也算是件好事。”
蘇钰在方小姐的催促下出了這個房間,但她并未前往方小姐所說的膳房,而是重新回到了關押她的地方,畢竟她費盡心思來的山寨,事情未辦完前絕對不能離去。
看守山賊看見蘇钰時臉上還帶着幾分震驚:“怎麼,二當家沒留你這新娘子過夜?”
“二當家嫌我伺候的不好把我趕出來了。”
“算你命不好,沒得二當家青睐。”又是推搡着蘇钰進了屋,“哭哭啼啼的,女人家就是麻煩,給我進去。”
屋内的人全都垂着頭不敢對視山賊,生怕又被看上少不了一頓蹂躏。
但蘇钰注意到角落處有一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過于熾熱,基本不用尋找就已鎖定視線的主人,在她後頭被抓進來的大花臉女子。
不過她臉上的胭脂被蹭去了不少,此刻依稀能看出些許眉清目秀。
蘇钰這下算是看明白了,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沈岫,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好好的京城不待,跟自己一樣來這土匪窩裡,還穿着一身女裝,但是又不得不說,他這身打扮毫無違和感,若不是自己與他相熟,定是認不出來。
蘇钰自己尋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沈岫尚未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認出來,還吭哧吭哧朝着蘇钰的方向挪去。
蘇钰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沈岫你幹嘛。”
見被識破身份沈岫也并未惱怒,畢竟他臉皮厚,還不要臉地湊到蘇钰跟前,“姑娘你可别亂講,我可不認識什麼沈岫,不過聽名字一定是個極好的郎君。”把那姑娘家的作态學了個十成像。
“别裝了,你來這做什麼。”蘇钰将她袖子上的那雙手拍落,她現下沒空與沈岫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