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姻緣本就是利益驅使的算計,她是受害者,被算計誤了終身,又誤了性命。
這樣慘痛的經曆,叫她怎樣面對蕭顯呢?
要不是看在他是未來皇帝不能得罪,這幾次相見都不會給他半分好眼色。
“沒事了,沒事了。”靜和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濯雪你這是被噩夢魇住了,我外出雲遊之時,在幽州北都的白雲觀見過一道人,聽說他尤其擅長化解夢魇,不如我飛鴿傳書将他請來幫你看看?”
-
被蕭顯打斷後,她今日沒了試講的心思,和靜和道别後,江容帶着汀芷汀蘭乘馬車去了附近的成衣鋪子。
秋月是在明禮堂被大理寺的人帶走的,花滿樓的老鸨還不知道,她本打算派小厮告知一聲,轉念一想,還是親自去一趟。
她這女子裝扮出門并無不妥,但若是去平康坊,是極為不妥,平康坊都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地方,良家女子出現在那,容易引人注目。
家中到是有她之前偷溜出去玩穿的男裝,但今日她出門前說是去明禮堂授課,如今課沒講成,反而回家換了男裝去平康坊,要是被發現,肯定會被逮回去跪祠堂。
想想就膝蓋疼。
主仆三人在成衣鋪子裡換好衣服,擦去口脂,将頭發梳成束發。
到平康坊時已經申正時分,從北門進來向東行,沿着坊裡的十字街向中間走,花滿樓就在中曲。
十字街上來往行人不多,三兩成群的學子打扮聚衆而來,身上帶着酒氣,嘴裡還念叨着幾句詩,聽起來像是懷才不遇。
擔心江容被撞到,汀蘭擋在她的外側,警惕的與這些醉漢擦身而過。
花滿樓的老鸨已經妝容完整的站在樓下待客,滿面的笑容對着迎來送往的人。
平康坊是知名尋歡作樂的地方,整條街都是建造精美的三層小樓,老鸨齊刷刷的在樓下站着。
花滿樓本就是這條街最有名的,加之都知秋月娘子在,慕名而來的恩客不計其數。
江容朝着花滿樓的大門走去,剛一靠近,老鸨就湊了上來,警惕的看着她,“這位娘子來我這所為何事?”
老鸨駐足歡場幾十年,這人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來,别看她們換了男子裝束,還故意加粗眉毛貼了胡子,可那胡子實在是不像原裝,腰肢纖細,步履輕緩,還沒有喉結,一看就是小娘子。
女子主動踏足此地,真是鳳毛麟角,看她衣着打扮光鮮,還帶着侍女,絕非走投無路前來賣身之人。
看起來應是高門貴女,莫不是來這裡捉/奸的吧?
妻子來着捉自家郎君的,這事老鸨見過不止一次,每次都把她的樓裡鬧得天翻地覆。
偏巧那些人還有錢有勢,砸了她的地方就走,她惹不起,隻能自己擔着。
江容沒想到出師不利,摸了摸假胡子,掩飾嘴角的尴尬,壓低嗓音說:“這是哪裡話,來這不都是找秋月娘子的嗎?”
門口處人多眼雜,她不能在這處告訴老鸨秋月被大理寺帶走的事。
老鸨心裡一緊,面上還是擠出笑容來,“秋月娘子今日有約了。”
她心裡暗忖:是哪個殺千刀的沒管好自家娘子,來着找她搖錢樹的麻煩!
“可否借一步說話。”江容裝不下去了,趕緊進入正題,怕她不答應又補了一句,“事關秋娘子。”
老鸨堆起的笑容僵住,秋月一早說去明禮堂,這早過了約定回來的時間,她還沒回來,派出去找的人還沒回信。
跟在老鸨後面,一進花滿樓就聞到滿室花香,各色各樣的牡丹芍藥芙蓉簇擁着雕梁畫棟,倒真是個富貴迷人眼的銷金窟。
正中間舞台上一群舞女正跳着胡旋舞,她跟随穿過大堂,沿着右側的長廊走到後院一個僻靜的小屋。
“說吧,你是什麼人,把秋月怎麼了?”老鸨現在是半點笑容都沒有了,看着她的眼神陰恻恻的。
江容将那不倫不類的胡子扯了下來,“我是明禮堂的學生,今日秋月娘子來授課的時候,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縣主派我來告知一聲。”
“大理寺?”老鸨心下一緊,剛想繼續問,就聽見長廊那邊傳來腳步聲。
内院是平時樓上娘子們休息之處,不對外開放,這沒到時間娘子們不該出來,這腳步聲沉重……不對。
若是秋月真折在大理寺,她剩下的娘子們可是她的命根子。
她趕緊出門查探,江容不明白為什麼說到一半她就慌慌張張的走了,難不成是想起來什麼?
“什麼人!”老鸨抄起掃把就招呼過去,陸遺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将掃把劈成兩半。
她看着手裡的半截掃把,渾身抖了一下,扔到了一邊,滿臉哭喪像,“你們……你們都是什麼人啊!”
蕭顯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本不想與她有過多交流。
但看清楚老鸨身後跟着的江容時,蕭顯顧不得其他,連忙解釋,“我是來這裡問事情的,不是來……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那我還是來這找閨蜜的呢?”江容諷刺的冷笑一聲,“你來此作何與我無關。”
“秋月娘子的信兒我帶完了,”轉頭看向老鸨,“我先告辭了。”
蕭顯趕緊說道:“我是第一次來買消息的,是生客,他們這宰生客,剛才還收了我一枚金铤呢,你可得替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