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閑言碎語,不用理會。”江容鎮定自若,仿佛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不是說她的,“反倒是裕王你,何必在意?”
“我在意的不是閑言碎語,”蕭顯不知道她這一世為何心如鐵石,無論怎樣都捂不化,“我在意的是你。”
他聲音不大,卻似振聾發聩。
江容眼中似有萬千情緒,終交彙融入深不可測的墨色。
重生後與他見面,多番言語沖撞,就是為了給他留下不好印象,可他如今還在堅持,想必這背後利益所圖匪淺。
“裕王如此看重我,不過是因為我是左相嫡女,料定如果娶了我,我會如世家貴女一般賢良淑德,持家有方,接觸這段時日,你應該了解,我不是你期望的這樣。”
“所以呢?”蕭顯眼神微顫,聽着她将他前世的陰謀算計一一挖出,袖中的拳頭不僅攥緊。
江容鎮定自若,雙手交疊胸前向他行了禮,“方才是臣女言語沖撞,還請裕王不要在意,另請裕王不要過多糾纏,平添煩亂。”
“我從未期望你這樣。”蕭顯眼神受傷,微紅的眼眶浸着些許晶瑩,拉住她的手臂,“你可曾問過我期待的是什麼?”
江容别開眼,不言語。
蕭顯颔首,語氣溫柔,“在我面前,你隻需要做最真實的自己就好。”
這溫柔演的可真像真的!
套路套路套路!
定是這狗男人套路升級了!
她一定要抵抗得住!
“那好,現在最真實的我想……”她猝不及防的轉身離開,用力甩開蕭顯的手,決絕道:“離你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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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原本由燕王負責修繕的太廟,因為陳侍郎監守自盜犯下謀大逆之罪,明帝不放心他繼續修建,于是下旨,“在沒有定下工部侍郎人選前,先由裕王暫代。”
修繕太廟的活計就落在裕王手中。
第二件事,出使戎國的使臣回來了。
本次出使以鴻胪寺卿孫承為正使,禮部郎中趙懷為副使,持節,出使戎國,抽調了一部分鴻胪寺和禮部的官員組建。
皇帝早朝的時候,接見了使團一衆臣子。
鴻胪寺卿當朝彙報戎國所提要求,割要邊防重地、加重稅負之類的,照例都是陛下不能答應的。
明帝震怒,早朝官員大氣不敢出。
一瞬氣氛靜的怕人。
明帝不想多留,打算退朝離開。
“臣有本啟奏,”秦兆忽地出列,他手執笏闆,掌心浸出汗水,機會難得,無論怎樣,他都要搏一搏。
平日裡隻有五品以上的朝臣才有資格早朝面聖,他隻是鴻胪寺寺丞,六品官員,很難得見天顔。
秦兆将早先默念數十次的話語說出,“朝陽長公主和親戎國十餘載,為維系兩國和平做出極大貢獻,如今長公主已纏綿病榻三月有餘,病勢洶洶,愈發想念故國,在病榻上親筆手書《念故國》,還請陛下顧念兄妹手足之情,應允長公主所求!”
周遭寂寂,無人敢言語。
雍朝立國百餘年,從未有過迎和親公主歸國的先例。
他雙手捧着,高高舉過頭頂,賭上功名前程,為她争取一次。
明帝示意大太監将其取來。
秦兆念的悲壯,擲地有聲,“妾為女兒身,難為沖鋒郎,去國十二載,夙夜念長安。”
末了,他跪地伏身,磕頭行禮,言辭懇切,“懇請陛下準許長公主所願,迎其歸還于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