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慕漾輕聲詢問。
和十一警惕緊張的防備感不同,他的面色自然而悠閑,完全沒有露出一絲受傷後痛楚的神情。
一點都不像之前見到過的那些雄蟲。
十一昏沉沉的腦海裡閃過一抹詫異,并湧出了一股釋然。
他可以确定自己當時咬下的那一口是下足了力道,見骨的撕咬傷就算是在死亡線掙紮的老海盜都會疼的面無蟲色,而一個嬌嫩的雄蟲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包紮傷口。
也算是雄蟲裡的人物了。
自己沒有死在那些酒囊飯袋裡,也算是少許安慰吧。
他譏諷地嗤笑一聲。
他現在渾身發冷,恨不得現在馬上沉沉睡去,再也醒不過來。
十一已然明白自己已經徹底是強弩之末,案闆上的肉任蟲宰割。
他優美有力的喉線暴露出脆弱的柔軟。
他從獵豹淪為了羔羊。
十一在等。
眼前的雄蟲宛如貓捉耗子般戲耍他,他的掙紮求生對雄蟲而言無非是多了些房中之樂。
等到雄蟲對自己徹底沒了興緻,就是他的死期了。
“啧。”慕漾皺眉。
主角不說話,主角還咬我,好煩,考核怎麼這麼難。
慕漾頗有些煩躁的扯開了剛剛整理好的衣襟,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聽到慕漾不耐的聲響,雌蟲心中一緊,接着一切心緒皆化為死寂。
要來了嗎,已經對我沒興趣了,他會給我一個痛快嗎?
床上的雌蟲扭過頭去,不想讓慕漾看到他此時的神色。
背對着雄蟲,他那嘲諷的笑容終于無力垂下,并慢慢化成了一抹絕望的悲涼。
他鎏金色宛如夕陽般的眼眸中浮光慢慢沉了下去,如同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
像沒有生機的陶瓷娃娃。
也許死就沒那麼累了吧,雌父死之前也是這樣想的嗎?……
十一緩緩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放緩了。
耳旁仿佛出現了十八年前那個夜晚的雨聲。
他又變成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雌蟲,一種比死亡還恐怖的戰栗感湧遍他的全身。
他的身軀不自覺地顫抖着。
“你的求生欲沒有你表現的這麼強。”
慕漾戲谑的聲音宛如雨幕中的一聲驚雷,将他整個蟲炸回了現實。
雨聲消失了,徹骨的寒意混合着恐懼感也宛如一個被戳破的泡泡。
“啵”的一聲,消失一空。
十一猛地睜開眼。
隻見慕漾正認真地打量着他。
他的臉離十一如此之近,純黑得宛如曜石般的眸子倒映出十一狼狽的模樣。
多情的眼尾顯得他的目光十分深情。
十一甚至有種錯覺,仿佛在這個雄蟲的眼裡他便是整個世界。
二蟲的鼻尖正正好點在一起。
像初春的柳條輕點湖面,微微攪動起碧波的漣漪。
十一心中猛的一悸。
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讓心髒似乎癢了起來。
二蟲交換着鼻息。
他可以聞到慕漾呼吸的味道,帶着雪松的冷幽香氣纏綿而強勢地鑽進他的鼻腔,沖淡了他滿口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