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
她留下一句“好像有一個”,甩甩手就去考試了,估計得把芭娜娜吊慘了。
她趕緊掏出手機,一打開對話框,果然,嘩嘩翻了幾頁已經被她的消息刷屏。
-我就說真有吧!你先試着拿下,等我假期去找你玩拉出來見見。
-到底長什麼樣你快說啊!
-?不理我?
-說半截就走了什麼人呐!
-警告你,再不交出照片咱倆就要絕交了!
-已經十分鐘了,小明同學,你想幹什麼?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明厘抓緊打字挽回:我剛考完試……
芭娜娜秒回:考試?
小明:對,收獲了20多個大紅叉,這感覺很……新穎。
芭娜娜:不是吧?你也有今天?體會到我們學渣的樂趣了吧哈哈哈!現在,立刻,馬上,交出照片饒你不死。
小明:好好好。
小明:但照片是真沒——
她一行字還沒打完,班裡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網管!”
啪地一聲,整個班陷入一片黑暗。燈滅的瞬間,四周漆黑,隻有她的手機光格外突兀,明厘内心慌了一瞬,眼疾手快按死屏幕,一把塞進書包裡。
“停電了?”
百年難得一遇的停電讓她給碰上了?
“嗯?”聞棠轉過頭來,對上她懵懵的表情,不自覺笑了笑,“不是,要看新聞了。”
明厘更懵了,“什麼新聞?”
聞棠也有些驚訝,“你們之前不看的嗎?周三統一看新聞啊。”
她正茫然着,就看到那個被叫“網管”的男生走上講台,還真把新聞頻道調出來了。
明厘知道他,網管就是沸羊羊賀鳴飛的同桌,坐在她的斜前方。
全班都黑着的時候,玩手機簡直是找死。
“這個要看多久?”
聞棠說:“半個小時。”
“好吧。”
還要半小時。
明厘在心裡誠懇地對焦湘說了對不起,委屈你了,再等我半個小時。
就在這時,前面的賀鳴飛從座位上站起來,揣着手機就出去了,接着,教室後排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明厘隻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教室内燈光昏暗,新聞外放的音量很大,模糊之間,她看到兩三個高個子男生站在一起,其中有一抹白色,高挑清瘦,在黑暗中很顯眼。
她沒心思關注,但是聞棠挺喜歡看八卦。
等新聞結束,聞棠小聲跟她分享,“好像是遊燦回來了。”
也許是今天聽了太多遍這個名字,又或許是她在榮譽榜上多看了幾眼,在聽到“遊燦”兩個字時,她幾乎是立刻追問:“什麼?”
聞棠說:“剛剛我看到遊燦和賀鳴飛一起出去了。”
人的下意識反應裡往往帶不了多少理性。明厘朝着後門看了一眼之後才反應過來,剛剛聞棠都說了,兩個人已經出去了。
她卻還是不死心想再看一眼,似乎這樣就能追上誰似的。
好在沒人注意到她突然看向後門的眼神,明厘迅速收回目光,又趴在桌子上沉浸看書。
*
教室外,賀鳴飛正一手抓着遊燦的書包,一手艱難地扶着他肩膀,還得幫他把拐杖挪正,“我說你回來一趟淨折騰我呢?”
遊燦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想回來,要不是老師催着競賽材料,我犯得着單腳跳回來嗎?”
“行了行了,反正你也快回學校了。”
賀鳴飛把他送到校門口,“哎燦哥,咱班來了個新同學你知道不?”
“我上哪知道去?”
賀鳴飛撓頭,“哦,也是啊,就坐我後邊,還挺漂亮。”
遊燦:“女生?”
“對啊!從海城轉學過來的。”
“海城?”遊燦怔了一下,把書包拎到肩膀上,“海城距離這兒兩千多公裡呢,她是嫌高中還不夠苦嗎?”
“誰知道……”
此刻,愛吃苦的明厘正慢吞吞地往筆袋裡裝筆,今天一天,她被同學弄皺了新書,下午遭遇英語考試滑鐵盧,晚上又得知以後每周都要考試……種種倒黴事湊到一塊,看漫畫都覺得沒意思。
所以玩了一晚上2048。
這些事還到不了影響心情的程度,小明同學最拿的出手的一點就是心态平穩,上一秒糟糕事不會耽誤她這一秒的心情,翻篇,下一秒又是一條好漢。
走出教室時,太陽已經落山,西天邊殘留一條橘紅色彩霞,由濃變淡,像一條寬闊的帶子系在群山之上。
回過頭來看,東方冒出一輪恍月,淡淡地灑下月光,給傍晚蒙上一層倦意。
明厘從教室出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群山落日美景。
她立刻把書包放下來,裡面裝了她偷偷帶來的相機。她背靠教室外牆,舉起相機,對準西邊的晚霞,按下快門,把畫面捕捉進鏡頭中。
果然,僅僅一分鐘後,彩霞就被烏黑群山吞噬,天色随之暗了下來。
明厘趴在欄杆處看了會兒月亮,等最後一絲彩霞消失後,她起身也準備離開。
又一次路過榮譽榜,走廊的燈已經開了,月光和燈影交織成兩個菱形,對半重合,映在牆上。
光影重疊,形成了巧合的一幕。
手裡還拎着相機,她準備再拍一張。
四周沒人,不遠處傳來學生下樓梯的腳步聲,取景框内出現了白牆、菱形陰影,還有榮譽榜的一個角。
明厘穩穩地按下快門。
一瞬間,白牆、燈影、菱形,連同遊燦這個名字,和着月光,被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