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極力繃着一副沉穩不悅的表情,眉毛和眼尾都拉得很直,嘴唇薄薄地抿着,唇角卻像脫缰的野馬,越揚越高。時相儒再定神細看她的表情,眼皮惬意地耷拉着,圓溜溜的眼珠子閃着興奮的光芒。
噢,原來她已經消氣了,現在隻是在裝模做樣,借這個機會玩他呢。
想到這一點,男人隻覺得她可愛得好笑,便又陪她再演了會兒,直到江遲遲玩夠了,終于舍得收手,男人緊巴巴地湊上去,壓着嗓子眼兒裡的笑意,擡頭道,“既然已經說開了,那...遲遲,我今晚可以回卧室睡嗎?”
江遲遲把作亂的手往身後藏了藏,聽着他暧昧的問話,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這麼肆無忌憚地揉過他的頭發,故意把他頭頂搗得像雞窩一樣,心情舒暢了,自然好說話了許多。
“唔...你想回卧室睡?”
她高高地揚着調子,假裝沒領會到他意思似的,反問了一句。時相儒憋着笑,順從地跟着她話語的意思走。
“嗯,想。”
至于想的真的是睡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兩人都心知肚明。
江遲遲這一下沒忍住笑,唇邊洩出一絲歡快的輕吟,又急急忙忙地重新闆回臉,生怕被時相儒發現自己早就動搖的心情似的,還掩蓋性地輕咳兩聲。
這點漏洞百出的僞裝并不成氣候,江遲遲自己也知道,時相儒八成早就看出來她已經消了氣,現在的場面頗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縱容她難得的小脾氣,并甘之如饴。
有一就有二,江遲遲看着他樂在其中的模樣,突然又想更過分一些。她向前邁了一步,鞋底踩在砂石裡,磨出“咯咯”的聲響,時相儒原本靠在石頭上,身子向前傾着,随着女孩兒的步步靠近,他一點點地挺直腰背,眼見着兩人面前的距離近得快要貼面,他又不得不向後仰了仰,這下,整個脊背都貼在石頭上。
直到兩人的身體中間已經沒有任何空隙,連空氣都被擠壓在外,江遲遲才停住腳步,她擡起左手,“啪”的一聲抵在石頭上,響亮地驚起一灘鷗鹭,以一個壁咚的姿勢,将時相儒鎖在她懷中。
她凸起的T恤蹭着男人飽滿的胸膛,把那灘白泥都蹭到他的胸口。她又往前擠了擠,平視着總覺得差點意思,她用眼神示意他壓低身子,時相儒滾動喉結,盯緊她幽深的眼睛,最終還是向外挪了挪腿,降低重心。
于是江遲遲便能順勢靠在他耳邊,咬着他的耳朵,呼出的濕熱空氣将他的耳朵染上紅暈,她用氣音遊離而翩翩地說着悄悄話。
“那...今晚看你表現喽,阿儒。”
嬌俏的尾音落在耳畔,給男人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他躺在溫熱的礁石上,躺在江遲遲的臂彎裡,躺在這片火熱而遼闊的土地上,卻第一次感覺呼吸這麼急促。他當然聽懂了江遲遲話中的含義,他更激動的是,這次,是江遲遲主動向他抛出了愛意的訊号。
沒有攝像機、沒有記者、沒有逢場作戲的表演,更沒有什麼“屠龍計劃”的任務在身。
他們隻是一對普通的小情侶,會在海邊散步,會争吵了再和好,會貪戀床榻之愛,也會包容對方的小性子。
時間仿佛被撥回了三年前,他們還在大學的時候,沒有生活的壓力、經濟的差距、情感的糾結。一切都那麼美好,好到像是在夢裡。
陽光刺眼,浪聲習習,他眼底隻有青白色的天空,空曠而無垠,天空下是江遲遲漲紅卻努力繃緊的臉,她的胸口脖頸,是他留下的點點星斑。
這是三年來最好的一個晴天。
時相儒眼底湧上濕潤的欲望,追着她唇瓣的方向,揚起下颌。
這原本是一個水到渠成的吻——如果不是被那個忽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的話。
“哎呦我...!”
雙唇接觸的前一刻,一道突兀又響亮的罵聲從近處傳來,江遲遲被這聲音吓了一跳,身體一縮,猛地回頭,在思緒還沒反應過來前,時相儒已經依照着身體的本能反應,一把将面前的女孩兒攬至身後,臉色凝沉地望向聲音的方向。
隻見五米處的一塊巨石後陡然間冒出幾個人影,像傾塌的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疊着一個,從石頭後接連跌出來。江遲遲從時相儒身後冒頭,望見最後出來的那道熟悉的人影,不由得乍舌。
“書...書嬿?”
她怎麼在這兒?
看着衆人面面相觑,尴尬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的模樣,很快,江遲遲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問題——他們在這兒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對話?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