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經理說了房間号,對方大概是聞出他身上的燒烤味,又發現他手裡與此處格格不入的塑料袋,知道他不是來消費的客人,自然不會給他上帝的優待。
雖然他眼裡流過鄙夷的神色,但還是給于放指了路。“二樓右轉走到盡頭再右轉第二間房。”
于放不屬于高素質那一堆人群,什麼禮貌對他來說都是放屁,他不高興他想怎麼做怎麼做。
現在他繞開道貌岸然的經理,連聲謝謝都懶得張口,趁有人從電梯裡出來,于放疾步走進電梯,懶洋洋靠在一側,按下二樓按鈕。
這個地方于放來過兩次,這是第三次,他沒費什麼時間,很快就找到對方的房間号,電話撥過去,那頭笑聲響天震地。
“我在門口,你出來拿一下。”
“好好好,你等一下哈。”
接電話的是個女孩,于放沒等上一分鐘,門從裡面推開。對方頂着一張紅撲撲的臉接過,臉上笑呵呵的。
“不謝!”
“進來一起吃個飯再走呗!”女孩邀請他。
“不了,店裡還有事。”于放微笑着朝她揮揮手,對方堅持叫了好一會兒,見于放一直拒絕,便也不再堅持,提着袋子進了房間。
于放今天穿了一件長袖黑色條紋襯衫,手上的紋身遮得嚴實,領口處解開兩枚紐扣,露出裡面白色汗衫,乍一看上去,确實有點男大的味兒。
于放雙手插進褲兜,手握住裡面的煙盒,心裡計劃等會兒出去抽一根,這兩天太累,他都忘記上一根煙是啥時候抽的。
“抱歉。”于放走得心不在焉,沒想到會在拐彎處撞到人,他條件反射伸手去捂傷口,向後退去一步,一擡頭,那張熟悉又快被自己淡忘的臉陡然出現眼前。
二十萬?
“媽的,是你啊!”于放瞬間眼前一亮,傷口也不疼了,他兩手握住對方衣領,輕而易舉就把人帶走。
他一腳踹開樓梯間的門,門被牆擋住又回彈過來,在門緩緩合上同時,于放大力把人推撞在牆上,試圖從一開始就讓對方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你他媽敢騙老子。”于放怒目圓睜,看着比自己高出幾公分的男人,心裡懊惱今天怎麼穿了個長袖,這紋身一擋自己的氣勢都弱了幾分。
“騙你,我沒有騙你。”對方沒有絲毫慌亂,聲線平和目光沉穩,顯得于放莫名滑稽。
“沒有騙我?沒有騙我那你給我個假号?”
“是我的電話号碼。”
“放你娘的狗屁。”
于放手臂擋在對方鎖骨處,一手按住對方左臂,以人身近距離壓制。對方即不反抗也不掙紮,一時間讓于放有些難堪,為了掩飾自己,于放低聲怒喝,“那号碼老子試了,根本打不通。”
“你是不是打錯了,我沒接到過你的電話。”彭顯越雙眼無辜看着怒不可遏的于放,對方近在眼前,潮熱的呼吸噴薄在自己脖頸,讓人心裡發癢。
“老子打錯?老子他媽又不是眼瞎怎麼會打錯,難道不會是你寫錯?”
“那張紙條還在嗎?那你怎麼不去找我?我寫給你的還有我的住址。”
“電話都打不通,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诓老子的,既然現在遇上了,那剛好,給錢吧!”
感應燈忽然滅掉,兩人同時處在一個昏暗暗的空間裡,門縫裡漏出一束光,照在兩人腳邊。
樓道暗下來,于放突然發現這人的眼睛怎麼這麼亮,兩人視線對上,彭顯越的眼睛順着他的臉落到貼在自己鎖骨處的小臂,“你在發抖嗎?”
“老子哪裡發抖,是你眼花!”于放手上用力往牆上一按,“你他媽到底給不給錢?”
“給,但是錢沒在我身上,你明天過來拿,可以嗎?”彭顯越的聲音始終溫溫和和,就像一個沒有脾氣的人一樣,跟于放這個半吊子流氓一對比,立馬就顯出兩人的文化水平,顯然相差十萬八千裡。
于放半信半疑松了手,“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诓我?萬一你跑了我上哪找去?”
于放還真是長心眼了,思來想去,他下巴朝對方一擡,“把你錢包掏出來。”
“你要我錢包幹什麼?”彭顯越似乎想到對方要拿來幹什麼,退而求其次問他,“給你我的身份證可以吧!”
“身份證又不值幾個錢,我拿來幹什麼?你要把它挂失重新補辦一個,那在我手裡還不是一張廢卡。”
兩人之間陷入僵局,空氣安靜幾秒,彭顯越重新開口,“那我現在帶你回去拿,你看可以嗎?”
于放錯愕,“現在?”
“對,就現在,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