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顯越撒謊,他不知道,但确實知道了也不能怎樣,感情的玄妙在于讓人變得無能,不管你想得如何明白看的如何透徹,面對它你依然無能為力手足無措。
因為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也沒辦法左右别人的感情。
彭顯越想要于放的愛,這件事從始至終,也是他唯一僅有的執念。
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當頭一棒告訴他,他和于放根本就不可能。
能接受嗎?如果不是于放親口告訴他,他絕不會相信。
彭顯越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單手撐在膝蓋關節處,目光一筆一劃勾勒着眼前熟睡男人雕刻般精緻的五官,他深黑色的瞳孔含着淡淡憂愁,恍如暴雨來臨前密布的陰雲揮斥不散。
怎麼會不難過,可他沒辦法直白問出口,他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苦心經營起來的關系,才剛剛更進一步就被他一句話打回從前的陌生。
他甯可..........甯可一輩子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邊,也不想再次成為陌生人。
這個姿勢不知道保持了多久,于放睜開眼醒來時,歪頭一看,坐在地上的男人正出神的看着自己,他的瞳孔似乎沒有聚焦,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空洞。
“彭顯越?”于放輕聲叫他名字,對方沒有回應,他拔高音量又喊了一次,“彭顯越?”
“啊——你醒了?”彭顯越遲鈍回過神來。
于放看他一眼,從沙發上爬起來,他手心揉着睡眼惺忪的睡眼,嗓音沙啞低沉帶有幾分磁性,問他,“現在幾點了啊?”
彭顯越拿起身側的手機一看,還有半個小時才到時間,于放上午十一點過來的,“現在十二點半,你還可以再睡半個小時。”
“不睡了。”
剛睡醒的于放像個小孩,彭顯越怎麼看怎麼可愛,尤其是他盤腿窩在沙發裡,似乎還沒睡夠。
“那先去洗把臉吧!肚子餓嗎?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了再走,可以嗎?”
于放搖搖頭慢悠悠站起身,“我去洗把臉,剛睡醒還不想吃東西。”
“好,那你跟我來吧!”
彭顯越站起來帶着于放進了自己卧室的洗手間,“你先洗臉,我給你拿塊帕子。”
于放就着冷水草率的搓了兩把臉,水珠打在發梢,順着額頭一顆顆落下來。彭顯越把手裡的帕子遞給他,于放抹在臉上胡亂擦幹,又原路返回到彭顯越手裡。
“擦點保濕霜。”彭顯越扭開櫃台上的一瓶面霜,用食指挖出一塊抹在于放手背。于放微微愣住,他平時可沒這麼講究。
他目光盯着那坨白色乳液,大腦空白了三秒,然後面無表情在手心搓開一把從額頭抹到下巴。
彭顯越看着鏡子裡于放的模樣,他五官棱角分明,不經意展現出的側臉線條如刀鋒般流暢鋒利,一頭短寸襯得他更加利落,尤其是那雙丹鳳眼,不笑的時候看着就很冷漠無情不容易相處。
于放今天穿了件短袖,他手臂的紋身一覽無餘全部暴露在彭顯越面前,彭顯越仔細打量着鏡子裡的他。
兩人離得那麼近,差不多就要貼在一起了,不過這隻是彭顯越一個人的錯覺,隻有他知道,他其實離鏡子裡的那個男人很遠很遠。
于放集齊了一個壞男孩所有特質,抽煙喝酒紋身,可是這些落在彭顯越眼裡,和于放這個人比起來,都顯得不足為重。
抽煙喝酒紋身又怎麼樣,如果于放喜歡,彭顯越也可以去學。
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改變自己。
于放剛才用過的白帕子被彭顯越挂在牆上的挂鈎上,和自己的放在一起,組成一對,他從于放身後路過時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于放緊随其後,一切都發生的順理成章。
彭顯越再次輕聲詢問,“真的不吃點東西嗎?冰箱裡有現成的,不用覺得麻煩。”
“我不餓,是你還沒吃飯嗎?”
“吃過了,我隻是怕你餓。”彭顯越解釋這話時度把握的很好,不會讓人覺得有點過于暧昧。
于放聳聳肩,撈起茶幾上的電瓶車鑰匙,“這兩天麻煩你了,有時間約個飯,我請客。”
“好啊!”
彭顯越本想送于放下樓,人還在玄關處,就被對方制止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你别跑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