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臉上都不太好看。
要想于放主動低頭,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彭顯越主動放下姿态,過去拉他的手,試圖緩和這是在難堪的場面。
于放躲開,絲毫不給對方半點得逞的機會。
“于放,你一定要這樣嗎?”
僵局陷入無法打破的境地,于放繞開他就去尋車,很顯然,就在昨晚兩人接吻那處。
于放氣勢洶洶走過去,還沒拉開車門,車裡的人先降下車窗,将鳳霞看他,“你咋啦?臉臭成這樣?”
于放看着将鳳霞病态的模樣,滿腔怒氣刹那傾瀉,都病成這樣了,還要跟着他怎麼折騰呢?
但還是忍不住嘟嚷,“離開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夏醫生來的時候你沒在,他說我一個人在病房裡等也是等,還不如來車裡等,車裡暖和一些,他不是去找你了嗎?你沒遇到他?”
一時之間于放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站在車窗邊,下車的話遲遲難以出口。
彭顯越見于放猶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上車吧!”
将鳳霞也在一邊催他,“走吧,你杵門邊幹什麼。”
彭顯越幫他拉開副駕駛的門,剛才還義正言辭要離開,現在對方就幫他打開了門,于放被狠狠打臉,偏偏那人還是彭顯越。
于放忍氣咬牙,低頭鑽了進去。
彭顯越很細心,提前為将鳳霞準備了靠枕和毯子。
于放靠在窗邊,一擡眼,彭顯越就在他前方。
他應該很生氣吧!他還會再來找自己嗎?
于放視線默默落在自己手上,就在剛才,就是這隻手打了夏詠懷。
真的是因為将鳳霞的事他太生氣了嗎?
好像不是。
是因為什麼呢?于放在心裡自己問自己,其實他心裡早有答案,隻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
他嫉妒瘋了每一個輕而易舉就站在彭顯越身邊和他說笑的人。
車子不能開進小巷,彭顯越在巷口停車,他拉開車門,細心把将鳳霞扶下車。
于放覺得自己已經算細心了,對比起彭顯越,那真是不值一提。
“行李在後備箱。”彭顯越扶住将鳳霞胳膊,對于放說。
于放拉開後備箱提起行李,一擡頭,兩人已經走遠。
彭顯越嘴裡不斷說着腳下注意的話,是不是又說起兩個冷笑話,逗得将鳳霞會心一笑。
“小彭啊,今年多少歲啦?我看你和我孫子年紀都差不多。”
一小段距離兩人之間的關系拉近了許多,彭顯越回,“二十六了。”
于放在後面靜靜聽着,他看着彭顯越的後腦勺,腳下踩着他留下的腳印。
越到家他反而越害怕,生怕這短短的距離,是兩人最後的碰面。
他恨彭顯越,但是他更恨自己。
“将奶奶,我先回去了。”彭顯越把人送到門口就要離開。
将鳳霞叫住他,“留下一起吃個午飯再走吧,試試我孫子的手藝,他做飯很好吃的。”
彭顯越看了于放一眼,他低下頭,“不了,以後有機會再來。”
“那行,你忙,我不留你了。”
将鳳霞佝偻着腰慢慢走進屋裡,于放就站在彭顯越身後。
他看着他與他擦肩而過,于放捏着行李袋的手收緊,他抿抿唇,到底沒有說出那句對不起。
彭顯越轉身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出一段距離,他慢慢停下腳。
一片枯黃的落葉被風卷停在腳邊,彭顯越沒有聽到身後人的動靜。
他想等的那句話,可能今天都不會等到了,他眨眼,徑直消失在大門口。
——
彭顯越連着兩天沒聯系于放,連一句晚安也沒在說過。
明明之前做什麼他都會提前發來消息讓于放知道,這落差實在太大,讓于放一時之間很難接受。
他在無數個想念彭顯越的瞬間按耐住自己,就算痛苦的仇恨全世界,他也不要主動發去一條消息。
他才不是被抛棄的那一個!
于放在心裡一遍遍對自己說。
深夜十二點,于放失眠了,這是和彭顯越斷聯的第三個晚上。
他靜靜望着天花闆,突然很想抽煙,可是他唯一的打火機送給了彭顯越。
世界上有很多個打火機,沒了一個再買一個就是,可是于放最喜歡哪個。
他把自己最喜歡的打火機交到彭顯越手裡,他知道彭顯越不抽煙,他隻是........想跟彭顯越的牽連再深一點。
再深一點就好了。
于放推開門,在萬籁俱寂的老城區,像個野鬼流竄在小巷。
去哪兒呢?無處可去。
于放轉身進了旁邊超市,買了兩罐啤酒,目光掃過收銀台後面的煙,想了想,還是沒有買。
他酒量一般,一般兩罐啤酒就有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