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夏想,我好像、似乎的确喜歡他。
因為正有喜悅不斷從雙唇相接的地方湧入她的心口,狸貓的嘯叫、重物倒地的巨響、甚至□□上的不适通通都被抛擲到雲霄之外了。
結夏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怪不得人類總喜歡嘴對嘴卿卿我我。
——柔軟、溫柔,剝去一切矜持和外殼,就像兩隻新生的幼崽依偎着取暖。
被她強吻的夏目貴志沒什麼反應,表情機械地不斷掙紮着,試圖逃離桎梏。
啊,果然很可惜,倘若夏目是清醒的就好了。
結夏放開夏目,念動咒語,一頁紙懸停在她面前,含住寫有“夏目貴志”的那頁,呼出從他口中得來的氣息。
一行墨字如流水般朝着它的主人飛去,被白犬壓制住的狸貓大聲嘶吼。
“我……回來了?結夏!你沒事吧?”
随後,夏目貴志雙眼清明,似是才明白現在的情況,手指放松間一柄匕首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變成一抹綠色。
他沒管身後漸漸平定的亂象,徑直查看結夏的情況,她正捂着腹部,發出些許痛苦的呻吟。
見夏目靠近,她淚眼汪汪地擡頭表達痛苦:“嗚……夏目,我好痛。”
她真的受傷了?而且還是自己親手傷害的。夏目貴志愧疚得不行,那樣一個強大的妖怪,如果不是自己被控制,根本沒人可以傷害她。
“結夏,讓我看看傷得怎麼樣了?”
内疚之下,他不顧保持距離,伸手去探結夏的傷處。毫無阻礙地觸及到少女柔軟的腹部時,兩個人都愣了。
夏目貴志感覺到手下那塊衣料毫無濕痕,相當幹燥,就算妖怪的恢複力強到人類難以想象,也不該一點痕迹都不留。
“我居然沒躲開”,被他觸碰的人神色匪夷所思地嘀咕着,仿佛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我有這麼信任你麼,本來想開個玩笑的。”
夏目随即明了:對妖怪而言,允許觸碰脆弱易受傷之處,實在是非常珍貴的信任了。
他心頭泛上一絲暖意,語氣溫和道:“沒事就好,但我明明記得刺中了你啊——”
因為夏目根本舍不得傷害她嘛,這可是他内心的幻境。
結夏美滋滋說:“因為我刀槍不入無往不勝,你這點力氣當然傷害不到我啦——”
等等——
剛才那句話裡,是不是有“記得”這兩個字眼,那、那她剛才把人往死裡親,是不是也!不對,她心虛個什麼勁啊,明明她也是為了救人才……
啊啊啊啊。
不活了。
結夏眼前發黑,喃喃道:“我就知道,我運氣什麼時候好過……”
夏目貴志作傾聽狀:“什麼?抱歉我沒太聽清。”
結夏漲紅臉,幹脆破罐破摔:“我說!你記得我親你,不對,救你了嗎!!”
夏目貴志頓時臉紅了,聲音提的很高:“我當然記得啊!就是因為不知道結夏是怎麼想的所以才不提。”
當然記得。
就在狸貓控制他的一瞬間,他眼睜睜地看見自己的身體動作起來,想要把匕首送入女孩的心口。
停下來,他哀求自己,無論做什麼——
在少女的雙唇吻上來的瞬間,他的思考停止了一瞬,聽見了西村的起哄聲和田沼制止前者的聲音,狸貓的吼叫變得越來越小,與之相對的,是鼓膜間越來越大的心跳聲。
醒悟來得不合時宜,思緒如同舊膠片一般飛出來,一個格子裡,結夏搭着他的肩膀,大聲唱着《永遠同在》,另一個格子裡,結夏對着一瓶牛奶紅了臉,而他的臉也不遑多讓。
……離他最近的一個格子裡,是雙唇緊貼的兩人,是現在。
原來如此,他早就喜歡上結夏了。
她怎麼想的?結夏當然是想時空倒流,一開始就不踏上那輛校車,像《死神來了》裡那樣大喊:不要上啊,我們會進妖怪窩的——
結夏:“你先等我捋一捋,我現在一團亂麻的,我……”
“兩個小朋友,雖然我不想打擾你們,但你們交流的時間有些過長了吧。”
她被一個意外的聲音打斷。
白犬腳踩着瑟瑟發抖的罪魁禍首,微眯着眼,作無奈狀:“戰鬥早就結束了,主謀已然落敗,該商量商量怎麼出去了吧。另外……”它停頓一下,意有所指道:“如果都是妖怪的話,這點時間孩子都生出來了。”
結夏立刻扭頭沖夏目辯解:“别聽他的!我們妖怪倒也沒有那麼開放。”
“好的,我們這就來!”
夏目貴志故作鎮定,抿唇對結夏笑:“别怕,我不會誤會結夏的。”
結夏頓時心花怒放,一蹦一跳跟在先動身的夏目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