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看向花晚晚,目光亮晶晶的,像是在求誇獎:“我們來的是不是很及時?”
怪力兔子她一點都不覺得。
她幽幽的道:“其實你們可以來得更晚一點的。”
再晚一點,她就能砸了門砸了牆。
再掰了籠子,掰了霍老頭。
可惜了,這次兔兔沒能成功客串一回拆遷辦。
陸小鳳轉身看向來人:“朱停,老闆娘。”
精鋼門邊,站着一個心寬體很胖的妙手朱停。
朱停身邊,站着一個天下間最美的風韻女人。
至少對他而言,事實就是如此。
老闆娘掩口而笑,韻味尤其動人。
她說道:“沒想到,我竟也能夠解救了一次陸小鳳。”
霍休謀算機關用盡,朱停妙手改換機關。
“不。”
陸小鳳側眸瞥了一眼某隻失望的怪力兔,他好笑的搖搖頭:
“就算你們不來,我也很快就能出去了。”
隻是出去的方式,比較沒那麼溫和而已。
朱停若是出了事,陸小鳳再怎麼樣都必定會想盡辦法去救。
反而言之,陸小鳳要是出了事,朱停同樣更加不會袖手旁觀。
但這一對損友,兩個男人,兩張嘴巴。
針鋒相對,互不相饒。
朱停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那看來,是我們來得不巧了。”
原本以為,是霍休叵測手段請君入甕。
結果最後,卻是陸小鳳将其甕中捉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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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浣紗巷,百花樓。
七月,此為孟秋之月。
名稱中含蓋一個秋字,實際上卻是半點都與秋字毫不相幹。
怕熱的鹹魚兔兔,無精打采,癱瘓在塌。
花滿樓無奈搖頭,沉李浮瓜,一手奉上。
之所以不是雙手奉上,隻因為他的另一隻手,正忙碌着從美人塌上捉起某隻癱瘓兔兔。
“晚晚。”
花滿樓将浸果冰盆輕手放在黃花小幾上,說道:“先坐起來吃點瓜果,七哥方才已用冰盆浸上了。”
瓜來伸手,果來張口。
花晚晚懶洋洋地聽話坐起來,探出兔爪子在冰盆中随手抓了顆餅子桃,捧着咔呲啃了一口。
然後悄咪咪瞄了一眼兔兔飼養員,又裝模作樣的,開口幽幽歎道:“唉呀……”
兔兔飼養員淺笑不語,他自然知曉兔兔又在作什麼妖。
無非就是一時間失去了制冷工具,無法再繼續美滋滋的享受,西門牌冷氣那有如臘月寒冬一般的涼爽。
某隻兔子再次發出了幽幽的亡涼之歎。
她說:“唉……七哥,小雪哥偷偷溜走的時候,你怎麼就不幫我攔住他呢?”
花滿樓骨節修長的手指靈巧剝了顆葡萄,将其輕放在了小胖葵跟前的青瓷盤上,然後說道:
“晚晚,西門兄他當日并不是偷偷溜走,他隻是身懷要事,須得立時離去。”
小胖鳥開心撲騰了下翅膀,旋即埋着鳥頭啄食起了葡萄肉。
花晚晚小聲嘟囔道:“那他至少也提前告訴我一聲嘛……”
“當時子夜,你已經睡了。”
花滿樓解釋道,“但他特意交代過,讓我記着與你說一聲。”
兔子喪喪垂下兔腦袋,咔叽又咬了一口桃子肉。
花滿樓其實知曉,她的心裡真正是為了什麼而不開心。
“晚晚。”
他的唇角含着一抹清淺微笑,擡手輕輕撫着小兔子耳後長發,緩緩說道:
“你要明白,千裡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宴席。”
花晚晚擡眸靜靜看着他。
她并不是不明白。
隻是這段日子以來,每天都是四人一鳥聚在一起。
有時候可以看着小鳳凰與小胖葵打打鬧鬧,兩隻小傻鳥互相扯頭花,扯到最後,每每都還要讓七哥當裁判或做和事佬。
有時候小雪哥會在客棧院子裡練劍,練完劍後會指導她關于武功上的一些問題,偶爾他的興緻來了還會吹笛子,曲子有時很灑脫,有時很冷傲,有時也很有人情味。
她第一次像這樣外出遊曆,到處玩到處鬧,那時總會恍惚覺得,好像大家可以一直一直,這麼一路走下去,不去想目的地在哪裡,也不去想那些麻煩的江湖瑣事。
可是現在卻又忽然讓她知道了。
原來天下無有不散筵席,少不得有個分開日子。
七哥哥還在,小胖葵還在。
小雪哥有他想要去做的事,于是就像落在手裡的雪花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
那隻小鳳凰,如今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此時又落到了哪枝梧桐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