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修仙者的入侵,神族進入我們的視野。”
桂馬園拍賣廳,晉楚卿被鎖靈鍊鎖住脖子和手腳關在籠子裡,推到大廳的中心。
拍賣官表情誇張語氣激昂:“為了對抗神族修仙者,神器、靈器成為各大家争奪的對象。部分神器、靈器中蘊含着靈怪,一些靈怪被用作戰鬥,一些靈怪被養做寵奴。”
“這是來自烏國山林的靈怪,但他又不是普通靈怪。第一,他不需要寄生在器物上;第二,我們的手無論如何都無法觸碰到他。第三,他的身份隐蔽性極強,在不嘗試碰觸的情況下,目前起碼我們桂馬園的所有的靈器都測不出來他靈的身份。至于人,更是無法識别。”
這就是入骨說的指引?
他要宰了他。
“那我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根本是人。”
拍賣師拉下閘刀開關,刀軋過晉楚卿,座下傳來驚呼。
晉楚卿:“……”
拍賣師:
“他确實是靈。在座的上賓可能有不了解的,在下先解釋解釋。靈分多種。我們以往買賣的靈,包括書中記載的靈,大多是需要寄居器物中的。這類靈被統稱為器靈,器靈有自己的靈體、五感,通過修煉可以出現在人前,正常地與人交流。此類靈可以觸碰、傷害人,人也可以通過内氣或靈力碰觸反擊他們。”
“還有一種是天然的靈。天然的靈又稱散靈、野靈,野靈無需寄居器物,往往擁有強大戰鬥力,人與野靈戰鬥,需滿足擁有靈力的條件。靈力大家應該清楚,靈力唯靈族人天生,齊文先大師去年研制出轉靈器,可助我們把内氣轉為靈力。通俗來說就是你要麼是靈族人,要麼是有轉靈器,同時有媒介,就是普通武器加注靈的條件。”
“野靈沒那麼多桎梏,可以直接通過靈力成型或武器注靈的方式攻擊人類。雖然書上也沒說野靈與人類無法接觸,但此靈我們目前确實無法直接用手觸碰。”
“境尋大陸第一隻被交易的野靈,這是會被載入史冊的時刻。同時,我再次提醒各位,這是野靈,目前除了鎖靈鍊,沒有更好的控制辦法。”
“……”
叫價聲此起彼伏。得标的是戴着黃金面具的男子。教靈官把牢籠打開,手握固定在晉楚卿脖子上的鎖靈鍊。
“跪下。”男子。
“……”見晉楚卿沒反應,教靈官靈鞭抽向晉楚卿膝蓋。作為靈,晉楚卿有加倍的痛覺,受傷後也會更難恢複。教靈官打到最後手都累得擡不起來,他停下喘了會兒,對男子解釋:“畢竟是野靈,不懂人的規矩。”
男子伸出手,教靈官将靈鞭遞到男子手裡。
男子左手執鍊,右手拿鞭。
一鞭下去,教靈官的發帶被氣旋卷起。晉楚卿右腿一軟單膝跪在地上,手撐住地面。
“……”
方圓三尺的地闆還在閃着電光,晉楚卿身上冒着白煙,踉跄着又站起來。男子冷笑一聲,朝晉楚卿的膝蓋再次抽去,鎖靈鍊發出啪嗒的響聲。數十鞭下去,教靈官忍不住提醒晉楚卿:“你現在犟,毫無意義……”
“……”
意義?
他靈力被封,形容異變,要是連尊嚴也失去,才是真正的沒有意義。
靈鞭再次甩下,破世之繩藍光飛速閃過。破世之繩對晉楚卿的力量壓制從十成變成九成。
脖子處的鍊條率先炸裂,殃及男子執鍊的手被炸出血痕。靈鞭再次甩下,晉楚卿手邊化出靈刃,一青銅面具男子用手接住男子的靈鞭。黃昏柔和的光從窗口洩露,敷在來人的青銅面具上,映得人如同救世之神祇。整根靈鞭化成粉末,男子被震得後退兩步。
“這位客人,您這樣不合規矩。”
“它,可否與你交換?”
“……”
鐵色的手環移交給男子,男子緩緩轉了一圈,顧不得流血的傷口,眼中喜色蔓延。
……谛環。
——
手腳上的鎖靈鍊拉扯一地喧嘩,晉楚卿腳步一深一淺,随青銅面具男子從偏門來到一輛偌大的馬車前。
馬車車身雕着細緻的花紋,馬車裡暗金色的錦繡帳子被掀開,青銅面具男子登車後摘下面具。
馬車搖搖擺擺,繡着銀色暗紋的長袖與固定晉楚卿雙手的暗紅鎖靈鍊條壓在一起,男子左手托着晉楚卿手上的鐐铐,右手拿着鑰匙。
他低着頭,晉楚卿能看到他那排整齊的睫毛還有他睫毛下纖長的陰影。
“……”
謝雲。
——
融了一半的雪東一塊西一塊,露出底下的紅瓦。屋裡爐子燃燒着明黃色和紅色的火光,爐火上架着的草藥砂鍋呼呼冒着水汽。
把藥倒在碗裡,謝雲:“明明有反抗的能力,為什麼不反抗?”
“你的谛環,從何而來?”
謝雲看了眼自己頸邊的靈刀:“你就是這樣對待救了你的人?”
宛朝言出必行,說會守好谛環,就不會活着讓自己以外的人取走谛環。
謝雲震碎靈刀,反用劍刺向晉楚卿,晉楚卿以攻為守,全然不管自己被穿破的身體,把刀對準謝雲,滿臉的殺意。
謝雲沒有料到,眼中閃過憤怒,接着他冷靜下來,一聲嗤笑,還是給了晉楚卿解釋:
“她将我錯認成别人,把谛環給了我。”
“……她還活着?”
“就算她還活着,難道你有救她的方法?”謝雲譏諷道,“解除過契約的靈器不能被同一人再次締結,就算把谛環還給她,對她也沒有作用了。”
“……”
烏國的消息已經傳到覆都,晉楚卿在烏國殺的那兩個修仙者在修仙界很有地位,尋仇的找上門,李家除了晉楚卿僞裝的李湘君滿門都滅了。
晉楚卿是公認的引入修仙者的罪魁禍首,這意味着李湘君是公認的罪人。
甲乙樓所有的俠客都可以作證,他相貌與晉楚卿一模一樣,且跟晉楚茗明顯關系匪淺——他們都可以證明,他就是晉楚卿。
晉楚卿的所有敵人,都盯上了李湘君。
堯城富饒,有器靈的人家足有數十戶,近來他們手下的靈好的像染上瘟疫一樣半死不活,壞的會做出襲擊人的出格舉動。
官府派多名捕靈人捕捉,可惜不僅沒有成功,還使兩名捕靈人遇害。
路經甫湖。甫湖林木隻剩下樹墩,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堯城素有山水畫坊美名,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變得如此荒涼。
再往裡走,晉楚卿看到晉楚陌在與靈怪打鬥,那個靈怪就是黃昏泉精怪。
謝雲看了晉楚卿一眼走上前去。
“你叫什麼名字?”晉楚陌與謝雲寒暄後目光轉向晉楚卿。
“……梁荊。”
“……”
幾人的客棧不在一家,但同居城中且相距不遠。
夜間晉楚卿房間來了一位訪客,訪客呆了很久才離開。
——
白紗擋在女子身前,女子頭挽流蘇髻,腰如束素,着直領襦裙,氣質舒雅,冰清玉潤。辇車徐徐前行,晉楚卿倚在窗棂,聽樓下讨論。
女子是花家失而複得的女兒花堯,據說此女音如撫琴,貌比天仙,且頗有經商才能。花家绫羅閣不景氣了這麼多年,都快關門了,在她手裡一個月就扭虧為盈起死回生。
礙眼的白紗令晉楚卿無法看清女子的相貌。正想着春風忽然掀起遮擋女子的紗幔,晉楚卿正看,謝雲卻進來了。道上人發出驚呼,晉楚卿看回去,女子已重新遮住面容。
傍晚晉楚卿謝雲吃飯,位置不夠,小二讓兩個青年跟他們拼桌,一個青年典則俊雅名為林源,一個青年高大威猛名為毛楠。毛楠健談,晉楚卿與他一見如故。
謝雲沉默地看着。
外面傳來人的高呼,食客罵又是這個瘋子。
“沒錢還學人家養什麼靈寵,花堯姑娘來了以後,他那靈寵發病了,躺床上起不來。他把這事兒栽到花堯姑娘頭上,明明是甫湖精怪所為,旁人怎麼說都不聽呢。”
“……”
毛楠将成小公子從盛怒的人群中帶出來,林源問他為什麼說堯城器靈跟花堯有關。
成小公子:“當然。這是我從小瓷的反應中推斷出來的。”
“小瓷是陶器的器靈,也是我的朋友。三個月前,花堯來到堯城,城中器靈從那一日開始變得躁動不安。”
“不是找了捕靈者,說是甫湖靈怪作祟?”林源。
“甫湖是有靈怪,也是那靈怪殺了捕靈者,但這是兩碼事。”成小公子,“為了救小瓷,我曾去過甫湖,捕靈者遇害時,我就在現場。那靈怪根本是憎惡人類,偏倚靈的,她也說了靈怪之事,并非她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