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岘禹跟着這一男一女。
非他本意要跟,真就是巧到家了。
他抱着男孩送的玩偶,窩在最後一排的角落,冉思沐就在他左前方,隔了兩個座位。
影片是合家歡喜劇,注意力集中不到十分鐘,裴岘禹就偏頭看向斜前方,滿廳哄堂大笑時,那個總是表情寡淡的女人也會抿唇笑起來。
光線昏暗,從他的視角望去,看不真切她淺淺的酒窩,鏡片的反光倒是強烈。
爆米花吃得很香,嚼動時臉頰鼓鼓的,爛片一部,冉思沐卻看得很認真,渾然不覺她身邊那個騷包男悄悄擡起了隔在兩人中間的扶手,胳膊擺動,身子□□。
裴岘禹心裡覺得好笑,轉過臉,直至影片結束都沒再看過去。
廳内燈亮,觀衆起身離場,他在最裡面的位置,刷手機安坐着等人走完。
左手邊是兩個漂亮的女孩,小聲地你推我搡半天,終于在裴岘禹準備離開時開口:“你好帥哥,可以……認識一下嗎?”
其中一個輕搖手機,界面是添加好友的二維碼。
裴岘禹看了看,舉起手機,女孩大着膽子又問:“小哥哥一個人來看電影,是單身嘛?”
他打開相機,裝模作樣的對着拍下,“抱歉已婚了哈,不過我朋友單身,很優質,回頭讓他加你。”
說着,他視線放遠,冉思沐和那男人已經擠到出口,緩慢移動間,她撐着階梯轉角的扶手,直直望向這邊。
最後一排的位置很高,加上裴岘禹無論是個頭樣貌還是穿着打扮,都很難不引人注意。
冉思沐微微挑眉,報以淡淡一笑,那表情,就好像看到大黃舔屎粑粑被打,而她站在旁邊極力護着:“它是狗啊!吃點怎麼了!”
裴岘禹莫名讀懂了,并且感覺被侮辱了。
他急匆匆繞過兩個女孩,追出去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可他們已經乘上電梯。
果不其然,信息提示音響起——
河豚:「泥巴挨過打之後就不吃了,你怎麼就改不掉呢。」
黃狗:「?」
河豚:「年紀不小了,靠點譜吧,自己不安分,就别嚯嚯人家正經姑娘了。」
裴岘禹回了語音,“你這人隻會管中窺豹。”
河豚:「小雨好棒哦,會用成語啦。」
懶得再理她,裴岘禹擠下一趟電梯來到停車場,出閘口,從輔路駛離時經過商場南門,還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出來。
已是淩晨,天降下細碎的雪粒,市中心寬闊的大道上沒什麼車。
距南門不遠的路口,紅綠燈下,冉思沐跺着腳等在那裡,騷包男也在,還摘了圍巾給她,冉思沐躲開了。
他的車速不快,緩緩經過時,剛好又撞見那男人不依不饒地蹭過去,上手想要攬她的肩,冉思沐再躲。
即将彙入主路,裴岘禹從右後視鏡裡看到她在用力甩手,靜等幾秒,他挂了倒擋。
“我們是相親,請你放尊重些。”
“那感情不得培養嗎?你難道就沒那意思?不然我約你看夜場電影你幹嘛答應?這會兒着急回什麼家?我房都訂好了。”
冉思沐有些無語地白了眼這個認識五天的男人,突然笑了,她轉頭看着那輛正緩緩倒退的寶馬,無聲且久違地罵了句傻逼。
車緊靠着路邊停在二人面前,副駕車窗降下,熟悉的聲音先于臉出現,“我先說一句,不是我要加她們微信的。”
接着解了安全帶下車,扶着車頂,像是剛看到旁邊有個男人似的,驚訝道:“喲,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
他是指上次的夜店魏胖子之後。
陳騷包明顯愣了,并且誤會了,手在她和裴岘禹之間指來指去,“你,你們?你們什麼關系?”
冉思沐瞬間想到了完美劇本,微笑回答:“這是我的準前夫,對不起啊,其實我還在離婚冷靜期,生活太壓抑了,就想找點刺激出個軌。”
陳先生懵了,她繼續建議:“你開好房啦?那你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我們三個一起……”
“你有病吧!”
騷包恨恨地掉頭走了,冉思沐不等裴岘禹發話,徑直開門上車,在微信裡把今晚的開銷A給陳先生,然後拉黑了他。
裴岘禹也坐回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他就說嘛,裴書南對她的了解還是太淺薄了,冉思沐看起來溫柔随和,可那都是流于表面的假象。
能追着人打二裡地的會是善茬?多少沾點瘋。
“這又是哪兒來的奇葩?”
冉思沐看起來有些疲乏,摘了眼鏡捏在指間,車裡淡淡的柑橘香很能撫慰人心,“你餓嗎?”
裴岘禹瞥向她,減了速,開得更穩些,熟練地反問:“我該餓嗎?”
冉思沐閉眼休息,懶懶道:“去雲璟路吧,請你吃宵夜抵車費。”
*
雲璟路轉進歸安街道的十字口,拐角處有一家還在營業的小飯館。
冉思沐推門進店,抖去外套帽子上的雪粒,就近坐下吆喝點餐,“老闆,一屜湯包兩碗馄饨,都加辣油!”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