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打字:「嗯。」
那邊陷入沉寂,手機沒再震動。
還說什麼隻是朋友,冠冕堂皇,胡扯八扯,上了大學能和校花女神再續前緣他裴岘禹比誰都開心吧。
可話說回來,姜钰的确是個很不錯的人,上學的時候就是個萬人迷,待人友好,善良可愛,家庭條件那麼好,但卻願意為了夢想吃苦堅持。
他哪裡配得上……
冉思沐天馬行空地想着,忽然眼前閃過一抹紅,眨眨眼,偏頭看向思焓的學習桌。
湖藍圍巾工工整整地疊放在角落,一端搭在桌沿,邊緣的銘牌露了出來,上面是手工刺繡的名字首字母。
月光照進來,窗框的影子剛好将它圈起,有些礙眼。
毫無睡意的冉思沐突然起身,找來袋子裝好圍巾,她再次出門,打車回到剛來過的後巷。
那輛紅色跑車還在,冉思沐蹲守在車對面的街邊。
等了不知多久,某扇小門裡走出群人,男女都有,個個兒養眼。
末尾,裴岘禹和一個年輕男人一左一右攙扶着貌似醉了的姜钰,她的身體偏向裴,頭靠在他的肩側。
紅圍巾在他手上,他扶正醉酒的女人,一圈圈給她繞上。
周圍的人四散離開各自上車,姜钰不肯走,靠着裴岘禹嚎啕大哭,而男人則輕拍她的背,低聲安慰。
代駕趕到,姜钰被扶進車内,裴岘禹朝身後招手,朋友也一道上車,他撐着車窗和司機交代了幾句,撤身揮手道别。
冉思沐目睹了全程。
他們一人一邊,默默站在寒風裡,裴岘禹還沒發現她。
她第一次可以毫不掩飾地、直直地望向他。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人,也是她曾下定決心要遠離讨厭一輩子的王八蛋。
裴岘禹從來都隻會捉弄吓唬她,從沒有這樣好脾氣地哄過她,他不認為她是需要被尊重的小女生,肆意和她玩些越界的遊戲,卻原來他也有紳士體貼的一面。
一定是心裡不平衡導緻的錯覺。
所以她才會有一點點難過吧?
就一點點。
裴岘禹轉身走向小巷深處,另一位代駕等在車旁,冉思沐揚聲叫住了他。
“裴岘禹!”
男人回頭,看見橫穿街道小跑來的冉思沐,面露驚訝,“你不是回……等我啊?”
她點點頭。
“等多久?這麼冷,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已是淩晨,風大,冉思沐的長發吹亂了,腮上兩坨紅,臉像是凍僵了,表情極不自然,她遞出袋子,沒接他的話。
“還你。”
裴岘禹接過瞄了眼,裡面躺着他的圍巾。
他看回冉思沐,心裡的無名火早熄了,見她像根冰棍似的杵在電線杆旁,直接上手包住她冷冰冰的小拳頭,皺眉沉聲問:“就為還條破圍巾?”
她暗自使勁兒,試圖掙脫他,“你了解我的,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
話音剛落,裴岘禹那股火又悄悄燒着了,“我鬧不明白了,冉思沐,你老跟我犯什麼犟啊?我特麼是瘟神嗎?多髒啊讓你沾都不想沾一下?”
冉思沐也看向他,莫名笑了,“自古紅藍出CP,我都有點嗑你倆了,裴岘禹,你總這樣表裡不一口不對心,不累嗎?”
他明白過來她指的是什麼,耐着性子解釋:“什麼狗屁紅藍CP,圍巾是學校批發的!”
“跟我無關,我先走了。”
“你回來!”
裴岘禹抓住她,将她壓在電線杆旁。
他終于也被逼成了借酒耍瘋的二流子,憋屈不爽一整晚的人徹底爆發,“那男的到底是誰?”
“我同學。”
“是同學?還是你打算找來當上門女婿的男人?眼光這麼差?精挑細選了個弱雞還指望他有勁兒能幹?嗯?”
冉思沐不願聽他胡攪蠻纏,手撐在他身前用力推拒,咬牙狠狠道:“你喝多了,讓我走,别逼我扇你。”
他卻不管不顧地欺近,大腦一片混沌,他緊盯着那張記憶裡柔嫩的嘴唇,根本聽不進她的警告,隻想親她。
于是,狠厲的耳光響徹後巷,打醒了險些得逞的裴岘禹。
他偏過臉,垂眼看着冉思沐氣到發抖的手,想要安撫,又害怕她逃。
舔舔唇角内的傷口,他後退半步,啞聲道:“夜深了,太冷,上我車,送你回家。”
她固執地搖頭,“裴岘禹,珍惜你該珍惜的,遠離你該遠離的,這樣對咱們誰都好。”
說完,冉思沐頭也不回地跑遠。
裴岘禹站在原地,呆望着她漸漸模糊的背影,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