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個夫子一樣給我上課,”夏朝脫口而出,“我如今想起瓊林苑外的情形,胃裡還覺着惡心。”
“可回想起那日宋真意死的時候......”
夏朝深吸一口氣:“我本隻想吃吃喝喝過小日子,偏有人要将那些腌臜事硬塞進我眼睛裡,如今吃喝都不是滋味,沒法清淨地過日子。”
親眼看到同齡人在自己眼前淩虐而死,隻要一回想起來,就是恐慌與懊悔。
宋真意如此嚣張,仗的不就是他爹的勢,隻有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她才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說一句自己盡力了。
裴淵輕歎口氣:“可是夏朝,牽扯太深,怕是你會更不開心。”
夏朝不甚在意:“我不開心,那就都别開心了,你一幅為我好的模樣,既如此,不如替我想想法子鏟了宋言序那老賊。”
這時旁邊傳來細微金屬的磕碰聲,兩人快速循聲看去,是項祝,他懷裡正抱着之前夏朝帶到他房裡的金塊。
“夏姑娘,你的金子落在了我房裡。”項祝将金子往前一遞,纖細的手臂一晃,當下便砸了兩塊在地上,他又趕緊附身将金子撿起,上前遞給夏朝。
裴淵看着他的眼神警覺起來:“項公子身體不适,還是待在房裡靜養為好。”
夏朝:“有什麼好防的,不都是一條繩上的烤螞蚱。”
裴淵:......
項祝見狀調轉方向,将金子遞給裴淵:“裴少爺,夏姑娘與我說了個大概,若有什麼要我做的,盡管吩咐。”
說罷他轉身就走,生怕多待一會兒的模樣。
夏朝指着項祝的背影:“你對新螞蚱客氣一點啊,他現在才喘了口氣,再給吓壞了怎麼辦。”
裴淵不樂意:“我這隻螞蚱還沒喘過來氣呢。”
他還沒見太子......
這窟窿他才填了一半,怎得不關心關心他?
夏朝拍了怕裴淵的肩膀:“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裴淵:“你好歹編幾句好話......”
夏朝又上手捏了捏裴淵的手臂:“能把身闆練這麼好的男人,你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裴淵蹙眉看着夏朝,有這麼誇男人的麼?
豐神俊朗,足智多謀也行啊。
夏朝哪兒顧得上他的小九九:“對了,我得搬去東廂房住。”
裴淵回神:“為何,往日一塊住不是挺好。”
夏朝伸出一根手指嚴肅地搖了搖:“不可不可,我那時候能保證不對你做什麼,你能保證嘛?”
裴淵信誓旦旦:“自然能。”
夏朝一撇嘴:“呵,我不信,我還不知道你,我那時候可是很克制的,說來有點可惜……”
裴淵的面色古怪起來:“可惜什麼,你在想什麼?”
夏朝往後退一步:“我能想什麼。”
裴淵往前一步:“你想别想!”
夏朝:“激動什麼呀,我什麼都沒幹。”
裴淵伸手指控:“你承認了。”
夏朝抿唇:“我不就想想麼。”
裴淵眼中有閃過得意之色:“果然。”
夏朝反應過來:“好啊,你詐我!”
裴淵正想多說幾句的時候,卻見夏朝轉身就走。
“诶,别走啊。”裴淵追上去。
“我,要,搬,家!”
當晚,盛寵多日的芸姨娘莫名失寵,說是被少爺趕出了正屋。
可這天卻是少爺在東廂房門外站了許久。
“啪”的一聲,房門在裴淵眼前關上,差點拍到他高挺的鼻梁,還好他身手敏捷,及時往後退了一步。
裴淵站在門外,半天咂摸出味來,這人是惱羞成怒了吧!
夏朝坐在桌前,右手扶着額頭。
第二日大早裴淵便出門了,夏朝舒了口氣,早膳過後又覺得百無聊賴,她幹點什麼好呢?
東宮書房。
趙研修看着安靜跪在下邊的裴淵,語氣淡淡:“孤上回讓你小心行事,你可好,轉頭捅這麼大個窟窿。”
裴淵附身下拜:“宋真意綁了屬下到京郊别院,意圖不軌,屬下是個男人,實在忍不了,一時失手。”
趙研修默了會,眼神裡閃過厭惡:“你将他打殘即可,就非得勒死他?”
裴淵擡眼看向趙研修,神色懇切:“殿下,他喪心病狂,對屬下使了......使了那種藥,屬下實在是沒辦法,隻得用最後的力氣,殊死一搏,若非如此,殿下與大哥的一番心血,差點就付諸東流了!”
趙研修被他的描述惡心到,半天沒說話,揉着眉心,不願再繼續适才的話題:“你的稱謂怎麼變了?”
裴淵一愣,他不知道夏朝在太子面前用的自稱是什麼。
“屬下,此前不知大哥所說的京中貴人是太子殿下,如今知曉是為殿下辦事,自然要改稱謂,自稱屬下。”
趙研修松了揉眉心的手,靜靜地看向裴淵。
裴淵:“屬下,還有一事要報。”
趙硯修:“說。”
“屬下想舉薦一人,福州士子項祝。”
……
從書房出來,賀行奉命送裴淵出東宮。
賀行抱着劍:“裴少爺,往後若有什麼事,先派人給咱們兄弟帶個話,昨夜撈屍後燒,屍,直忙到天亮才将那位燒成灰,今日還得當值,你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