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鄉，你與我明說，如今你的修為……究竟到了哪一階？”

竹影婆娑，妖王居所内的這一方庭院中，錦逐鄉正與樊留青對坐。

她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道：“未至大乘，不如洞虛，能做到的事情與這二者有些偏差，部分多，部分少，我已不在當今修士各階之内了。”

樊留青聽完她這一番話，也不由得有些雲裡霧裡，但大約可以明白，如今的分階已經不能準确描述錦逐鄉的修為了。

“不如先分明白，我如今是人、妖，還是别的什麼？”

樊留青記得，樊折愚回來時和她講過，錦逐鄉的經脈，在雲外城大陣啟動前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但也不是簡單的由樹變成人，錦逐鄉如今的狀态，樊折愚也不是很好描述。

她的原話是：“廣博不似活物，但又有活物的血流與脈搏，而且血流逆行，脈搏似乎也是亂的，我甚至想象不到她是怎麼活着的。”

在樊留青看來，錦逐鄉如今的狀态，應當是拜雲外城那些鬼修的一些秘法所賜。在這之前，溫則厲向她講述的信息将她的推測引向了鬼修一途，至于上界？樊留青并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幸運。

“既如此，你要不要和折愚一同回荊欄嶺，去找藥魔看一看？”樊留青仍将她當做同盟看待，如今外界态勢有些緊張，她的狀态穩定些，對青胧野也是一大助力。

“青胧野這裡的空間結構修複還需要我，短時間我無法離開。”

“修複？”樊留青皺眉看向她，溫則厲交予她陣法時，說的明明是鎮壓。

“我可以做到，至于那陣法也布下吧，九州四海總有人顧及不到的地方，屆時裂隙蔓延過來，我也不一定在了。”錦逐鄉知道樊留青早就啟動了隔音陣法，所以也未做保留，一切直言。

“需要我做什麼？”

“替我轉達黑雪一聲，屆時空間結構修複，她應該有所感應，不要向外說。”

“也好，不過你要修複空間結構的話，少不了在城裡城外行走，不如讓折愚跟着你去，對外稱她帶你熟悉現在的青胧野。”

“您很看重她。”否則隻是打個掩護的事情，可信的人很多。

“勞煩你替我多照看一下。”

“嗯，”錦逐鄉點頭，“您如果沒什麼要問的了，那今天就到這裡吧。”

“再會。”樊留青話音落下，周圍的靈力構成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外界的人聲湧入，門外的廊道重新通向了大門。

錦逐鄉未做回應。

待她出了門的時候，樊折愚正在門口等着。見她出來，樊折愚直接疾步上前拽過她，仔仔細細看了一圈，見她無大礙後才開口：“她和你說的什麼？”

“讓你和我在青胧野走一圈。”

錦逐鄉話說半截，樊折愚也沒指望她把話說全，抛了句“等我一下”就和錦逐鄉換了位置，闖進門去找樊留青了。

錦逐鄉隻好站在外面等着她，之前幾次來時心中總是裝着别的事情，很少看這四周的模樣，如今站在門口，擡頭才看清門上的牌匾，龍飛鳳舞三個字，很是難辨，她端詳了一會兒，才看出來是“狐主園”三個字。

狐主園……如今的妖王是樊留青，她住在這裡，那麼，以前的妖王也住在這裡嗎，這裡以前也叫狐主園嗎，或者說以前的妖王也是狐族嗎？

不待她多想，剛沖進去不久的樊折愚就拉開門，從那面寫着“狐主園”的牌匾下面走了出來。

“怎麼樣？”錦逐鄉問。

“不怎麼樣，”樊折愚沒再多說，轉而問她，“你想去哪裡，我帶你過去。”

“那邊。”錦逐鄉看向這座園林的背後，遠遠望去，能看到一片黑雲正壓在那個方向的青胧城外，厄雪仍在飄落。

“走。”樊折愚率先邁出了步子，錦逐鄉跟在她身後。

沿着北城門出了城，城外有許多近年新起的閣樓，這裡的居民穿梭其間，為着自己的生計奔波，如今厄雪被壓制了些，這些妖的面上少了凝重，多了幾分喜色出來。

“二小姐？您這是要帶着錦大人去下雪那邊？”一旁忽地傳來一句話，錦逐鄉看過去，卻沒看見人影，定睛一看，是隻燕子正站在房梁下看着她們。

樊折愚對此早已習慣，擡頭看向那燕子：“樓六白，你怎麼搬到城外了？”

“我在這幫你哥管事呢，”樓六白低頭用喙指了指腳下的牌匾，上面寫着城北衙三個字，“方便嗎，待會辦完事來這吃口飯，記得帶着錦大人。”

“方便。”樊折愚沒問錦逐鄉的意見，直接答應了下來，“你準備着吧，最晚亥時。”

錦逐鄉也不否決，她注意到，樊折愚應下的時候，周圍很多妖都看了過來，少有直視，大多都是零碎的一瞥，但也能證明，這些妖對這件事多少都是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