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搖笑着點點頭:“那就多謝你了!”
小二極有眼色,看了‘祁若安’一眼,知道兩人有事要談,笑着告退:“不打擾您了,您慢用!”
‘祁若安’坐到李扶搖對面:“看來李捕頭很是得人心。”
李扶搖最近幾年身子越發不好了,外面看着康健,實則比尋常人虛弱許多,尤其是不能挨餓。
這會兒到了午時,為了來赴‘祁若安’的約,她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現下她已然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對‘祁若安’道了一聲失禮,便伸手從面前的小碟中取了點心,塞入口中。
‘祁若安’神色如常看着對面的人迅速卻又并不粗魯地連吃了四五塊點心,他還頗有眼色地遞上一杯茶水,讓李扶搖将點心往下送了送。
“多謝!”
‘祁若安’搖頭:“是祁某唐突了,大晌午的約李捕頭出來,竟誤了李捕頭的午飯。”
李扶搖腹中有食,略緩了一會兒,感覺身上有勁兒了,眼前那一股暈眩之感也過去之後才同‘祁若安’解釋:“幼時落下的頑疾,讓祁公子見笑了!”
當年她是在火場裡被送出去的,傷了肺腑,老和尚為她精心調理了許多年。
前些年老和尚圓寂,她又因為常年的殚精竭慮,而虧了内裡。
‘祁若安’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關懷:“那李捕頭可好些了,還要再用些嗎?”
李扶搖拒絕,看着‘祁若安’把茶壺放遠了些,又往跟前擺放了别的東西,面露疑惑:“祁公子這是要向李某展示你泡茶的手藝?”
‘祁若安’展顔,打開手邊的木盒,從中夾取了些茶葉,放在一個幹淨的壺中:“班門弄斧罷了,茶葉低賤,在下的手法也粗糙,讓李捕頭見笑了!”
李扶搖将手中茶水一飲而盡:“對于李某而言,茶葉不分好壞,手法如何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泡出的茶能不能解渴,能解渴的茶就是好茶!”
“所以李捕頭辦案時也這樣嗎?”‘祁若安’自然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可以這樣!”李扶搖意有所指。
“看來李捕頭對于祁某的目的已經了然于胸了!”
李扶搖聳肩:“不難猜!”
“那李捕頭這是答應了?”
“我方才說了,于我而言能解渴的茶就是好茶!”
‘祁若安’拎起爐子上的開水往茶壺中注入:“既然如此,那祁某便放開手去泡這一壺茶了,手法如何李捕頭隻當沒看見,不過祁某保證能解了李捕頭的渴。”
李扶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伸手示意:“祁公子請便!”
兩人你來我往,對于雙方追查之事坐下約定。
‘祁若安’将泡好的茶倒入李扶搖面前的杯中,淺黃的茶湯散發出淡淡清香,李扶搖将茶杯端起,湊近一聞:“祁公子實在自謙,這般好手藝都說粗糙,那李某此前,豈不是更顯得暴殄天物了!”
‘祁若安’勾起嘴角:“李捕頭這般給祁某面子,祁某自然不能讓你失望!”
李扶搖似有似無地輕點了幾下頭,看着窗邊被風吹動的輕紗,起身走到窗邊。
“這聽雨軒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呢!”李扶搖雙手撐在窗框上,饒有興緻地看着樓下街道上來往的人群。
‘祁若安’語氣疑惑:“方才我看店小二的樣子,還以為李捕頭是常客!”
“是常客,不過都是在大堂坐坐。”
“那李捕頭覺得包房如何!”
“高雅靜谧,卻少了些煙火氣!”窗外的吆喝聲,叫賣聲不絕于耳,“祁公子來松陽縣也有半個月了,你覺得此地如何?”
‘祁若安’放下手中茶壺,同樣也走到窗邊,負手而立,垂眸看着樓下:“民風淳樸,百姓安居,難得的一片淨土!”
李扶搖轉過身,手肘撐在窗框上,身子向後靠:“很好,不是嗎?”
‘祁若安’贊同地點了點頭:“如今朝廷施政艱難,松陽這般,的确很好!”
“所以……”李扶搖突然收起方才說笑的随意表情,眼神中帶了些鄭重,看着‘祁若安’淡漠的眼神,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任何想破壞這一份安穩的人,都,得,死!”
‘祁若安’不在意的勾起嘴角:“看來祁某與李捕頭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李扶搖死死地盯着‘祁若安’的眼睛,‘祁若安’巋然不動,任她打量。
好一會兒,李扶搖突然輕笑出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開個玩笑,公子莫要當真!”
然後也不等‘祁若安’說話,她便率先提議:“今日晴朗無雲,想來夜裡又有明月當空,祁公子準備好了嗎?”
“随時聽候李捕頭差遣!”
李扶搖滿意一笑:“那便好!”
然後她走到桌子跟前拿了一塊點心在手上,往前遞了一下:“祁公子嘗嘗,悠然居的點心還不錯!”
‘祁若安’客套接過:“多謝,不過祁某向來不愛這些東西!”
李扶搖點點頭,然後就在‘祁若安’有些不解的眼神中,從懷中拿出一塊白色手帕,将小碟上的點心整齊擺放在手帕中,包裹起來:“既然如此,李某就把剩下的拿走了!”
她把包好的點心拎在手中往外走,邊走還邊對屋内的人說:“浪費可恥,祁公子是京中貴人,想必沒見過李某這般行事的人,怕是要您多包含了!”
‘祁若安’勾唇:“李捕頭行事潇灑,實為女中豪傑,祁某佩服還來不及!”
李扶搖知道他點破她的性别是在回敬,她方才說他是京中之人,‘祁若安’并未反駁。
她并不意外,隻随意朝後面擺了擺手:“晚飯後,帶着你的人來縣衙!”
“那祁某就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