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若安’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山藥糕,又擡頭看了看李扶搖離去的方向,鬼使神差地擡手将山藥糕送進嘴裡。
下一刻,他便皺起了眉。
甜膩的味道,充斥着整個口腔,他依舊吃不慣這些甜膩的點心。
‘祁若安’有些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剛要把手上的山藥糕扔在桌上,耳邊卻又響起方才李扶搖所說的話:“浪費可恥!”
看了眼手上隻被咬了一小口的糕點,‘祁若安’皺眉。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便迅速将剩下的山藥糕全部塞進嘴裡,又立刻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牛飲下去,也沒咀嚼,直接就着茶水,用力往下吞咽。
連喝了三杯茶,才把口中那一股甜膩膩的味道壓了下去。
“呼~”‘祁若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才驚覺自己的行為有些莫名其妙。
轉身到窗戶邊往下看,剛好能看見李扶搖的背影。
‘祁若安’陷入沉思。
他居然在一個捕頭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這是他曾經在戰場上才有過的感覺。
一個捕頭,縱然有點本領,也不過經手一些民間訴訟,了不得就是一些命案,身上怎麼會有一股肅殺之氣?
實在奇怪!
“哎呦!”不知道從哪冒出一個小男孩,橫沖直撞地往路中間跑,結果一頭撞在李扶搖的腿上。
那小孩呆愣愣地張着嘴,抱着李扶搖的腿,仰頭看她。
‘祁若安’眼神極好,那小孩滿手的泥,他甚至看到了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滴落着口水。
估計還蹭到了李扶搖的身上。
“這位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後面追趕過來的婦人,應當是小孩的娘,一個勁地朝李扶搖道歉,在彎腰的時候顯然也看到了她兒子的傑作。
有些為難地看着李扶搖,指了指長袍下擺的兩個手掌印:“這位公子,實在對不起,你的衣裳被鐵蛋弄髒了,你看這……”
這身衣裳看上去不便宜,不是她能賠得起的。
‘祁若安’眼底劃過一絲好奇,好奇李扶搖接下來會怎麼做。
“沒關系!”李扶搖彎下腰拍了拍小男孩的頭,對那婦人笑了一下。
然後‘祁若安’就看着她從自己提着的那一包點心裡面拿出一塊遞給小孩:“吃嗎?”
小孩看看他娘,又看看你李扶搖,試探着小心伸出手,結果李扶搖手裡遞過去的點心:“謝謝哥哥!”
李扶搖又拍了拍他的頭,再次掏出一塊點心。
‘祁若安’以為她還是要給那小孩,卻沒想到她竟然把那塊點心塞入自己口中,然後卻把包的漲鼓鼓的手帕全部塞給了小孩的娘,嘴裡還叮囑着:“陌生人給的吃的不能要,知道嗎?跟你娘回去吧,回家慢慢吃!”
婦人十分驚訝,看着李扶搖有些呆愣。
李扶搖笑笑,也不說話,徑直便往前走,邊走還邊品嘗了自己手裡的最後一塊山藥糕。
這會兒她吃東西的速度可就慢了許多,不像方才那般有些狼吞虎咽的意味。
‘祁若安’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身影,低聲呢喃:“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實在好奇,在李扶搖身上,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初見時,他隻覺得此人為人謹慎,城府頗深。
可今日再見,她又給人一種灑脫不羁,爽朗果斷的感覺。
而且今日……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李扶搖身上的衣服乃是月華錦,而且還是其中極為少見的銀色。
月華錦寸金寸錦,京中貴族尚不能輕易得到之物,卻被一個偏遠之地的小捕頭大剌剌地做成常服穿了出來。
有錢有靠山的人,在這樣一個小地方,絲毫沒有纨绔模樣,反而還極其得民心,竟然還能說出珍惜糧食的話。
若是僞裝,‘祁若安’隻能歎服,他未曾看出半點破綻。
若是真性情,那到底又是怎樣的人,才能教出這樣一個讓所有矛盾集于一身卻又顯得無比協調的人。
‘祁若安’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接下來幾日兩人打交道的機會不會少,有的是機會觀察探究,遂搖搖頭不再糾結此事。
李扶搖此刻還不知‘祁若安’對自己生了好奇,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太在意。
不過,對她而言‘祁若安’也是個妙人。
晚飯後剛一炷香時間,前面就有人通禀:“公子,祁公子到了!”
李扶搖放下手中茶杯:“請進來吧!”
看着來人,她有些詫異:“祁公子就帶了兩人?”
‘祁若安’抱歉一笑:“‘祁某’出來的匆忙,隻帶了兩個侍衛,一會兒還得多仰仗李捕頭!”
李扶搖看着他身後一身勁裝的容一容二,玩味一笑:“你這兩個侍衛恐怕是要抵我縣衙中的二三十人。”
‘祁若安’并不否認:“李捕頭用得上就好。”
“坐會兒吧,天色還早!”
‘祁若安’從善如流做到石桌跟前,他似乎對李扶搖一個小小的捕頭住在縣衙中的事并不感到意外,也不曾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