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一個不成,再看其他個。
沈知微倒沒放在心上,端着酒杯又去尋其他少年了。
可是,不知怎麼滴,每一個兒郎起初見到沈知微都是興高采烈,可聊着聊着,氣氛正好之時,他們都突然臉色陡然大變,然後找出各種各異的借口,逃命似的消失在沈知微面前。
“春桃,我……我臉上有東西麼?”
沈知微都有些懷疑的拍拍臉。
“沒有啊,公主,您容貌光彩耀眼,美麗極了呢!”
春桃不明所以的看了沈知微一眼,給出肯定的答複。
這讓沈知微更迷惑了,她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個兒郎面前,那個兒郎見着沈知微來了有些緊張,連忙躬身斂袍打算退到一邊去。
沈知微定眼一瞧,是新科探花孫翼,他前世就是沈知微的謀士,生性膽小内斂,但極為聰慧,前世得知沈知微一心為國後,義無反顧跟随沈知微到身死,都未曾有怨言。
沈知微見他自然親切,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了上去,輕喚道。
“探花郎,本宮是什麼大妖怪麼?怎麼見的本宮就要躲呢?”
沈知微說着這話,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孫翼聽的,身形生生的定住了,而後轉過身來,看向沈知微,想也是被沈知微的美貌所驚豔,半晌才開口。
“沒有……沒有……下官衣着貧寒……怕礙着公主的眼。”
哦,對,孫翼考上探花前,家裡就靠他平日給人抄字帖,母親給人漿洗衣裳度日,考上探花後,為人又極為清廉,就連現在這宮宴之上,沈知微都能瞧見孫翼除了外層套的那件官服是錦緞織的外,内裡襯的衣物都十分破舊,泛起了線頭毛邊。
沈知微思慮片刻,随手指了指身邊一隻梅花。
“孫大人可知,這梅花為何偏在苦寒時開得最盛?”
孫翼怔然搖頭。
沈知微指尖拈起一朵梅,雪瓣落在孫翼洗舊的袖口。
“正因它經霜不凋、沁雪愈香,才被稱作‘花中君子’。你道滿朝朱紫,誰的内衫沒藏過補丁?——前朝林閣老入仕前,一件棉袍穿十年,冬夜寫字呵氣成冰,卻批出了《漕運疏》,活民萬千。”
沈知微上前兩步忽然傾身,壓低嗓音輕述在孫翼耳邊。
“本宮倒覺得……你這般從泥裡掙出來的人,才最懂百姓要什麼。”
孫翼心下大動,他一直對自己貧寒出身心有芥蒂,讀書時,也沒少被同窗嘲諷必然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可眼前的貴人、天下身份最高貴的天家公主卻告訴他,當年被稱為百官标杆,以清正寫入史冊的林閣老與他一樣出身,怎麼能讓他不感動呢。
“下官謹遵教誨!以後必當以、必當以、以……”
孫翼正在叩謝沈知微時,突然也像卡殼一樣,一句話重複兩三遍。
“嗯?怎麼了這是……?”
這已經是今天第六次了!
沈知微心裡的疑惑達到了頂峰,明明都和這些人才聊的好好的,怎麼都這般突然……
“公……公主……您……您……幫臣問一問,臣……臣……哪裡得罪蕭大人了……蕭、蕭、蕭大人……他……”
孫翼到底有骨氣,沒學着其他幾個吓得早就跑沒影了,一言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沈知微不是傻的,心中瞬間明白了什麼,立刻閃電般的回頭。
隻見禦花園另一頭,梅樹之下,蕭景珩一手舉着長刀,目光兇狠如惡狼般的瞪着孫翼,腳邊是他斬落的梅花枝桠。
蕭景珩也大概是沒想到孫翼會提點沈知微,臉上的表情還沒來的及收回,目光對上了沈知微,他想回頭卻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四目相對。
某位在邊疆享有盛名,甚至可以止夷狄小兒夜啼的少帥,立刻還刀入鞘,急忙轉身,看樣子是要逃開沈知微的目光裡了。
但沈知微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呢?
隻聽得沈知微像是咬緊牙關一般開口道。
“蕭景珩,你給本宮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