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
沈知微聽到身後蕭景珩的一聲嘶吼,剛轉的頭來,那鐵釘的鋒芒已然已到了面前,寒光爍爍,她已經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忽然!
電光火石間,她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拽得旋轉半圈。恍惚中看見蕭景珩銀色铠甲在月光下劃出弧光,隻聽“噗嗤”一聲,那枚鐵釘刺入人體的聲音如此近、如此清晰!
沈知微看着蕭景珩的身軀如同短線的風筝一般,被那鐵釘的沖擊力帶的飛了起來。
等她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蕭景珩已經被那枚鐵釘射入禦花園的水池中去了。
“快……快救人……”
沈知微不自覺的向蕭景珩跌落的方向邁了一步,明明她恨之入骨,明明日日巴不得蕭景珩死去,可替蕭景珩求生的話語,卻不自覺的從口中脫口而去。
“太醫!太醫!”
“這些賊子不能留,就算要留口供,也得先把他們的手腳斬斷。”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沸騰起來了,救人的救人,要給蕭景珩報複的報複。
而隻有沈知微站在禦花園的水池旁邊,看着那水面上越來越多漂浮起來的血沫,舌尖盤桓了半天話語,最終還是被她咽了下去。
——
“這兒……是哪裡啊……”
蕭景珩從床上醒來,擡眸看見了頭上懸着的秋香色鲛绡帳,吃力的擡起一隻手來想撥開帳子看個清晰。
“醒了!醒了!”
身邊一個内侍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一會兒,他躺着的屋子裡就進來一堆人兒。
蕭景珩畢竟機警。
他故意躺了回去閉緊眼睛,心裡默念着五、四、三、二...就是現在!
嘉和帝剛走到他身邊。
忽地,蕭景珩就連忙坐起擁起被子,手腳并用的爬到了床邊的角落裡,然後用被子捂住口鼻,唯留下一雙眼睛在被外,可憐的眨了幾下,發出軟糯之極的口氣。
"你們、你們是誰?這……這不是我家!我要回家!"
"這……這怎麼是好?發生了什麼?"
嘉和帝大驚失色,連忙問身邊禦醫。
顯然那些禦醫也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一個個汗流浃背,半天太醫院首領才站出來說道。
“恐怕……恐怕是那刺客的鐵釘上淬了塞外奇毒,傷及少帥神智……老臣這就去翻查《西域毒經》,定能……”
“你們!你們速去!蕭嶽铮那老家夥還有三個月就入京了,他要是看見景珩這般模樣!”
嘉和帝一把掀開蕭景珩的被子,想把蕭景珩拉出來,快些讓禦醫們診斷。
卻見青年立刻蜷成個蝦子,用枕頭擋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鳳眼——那眼神活像是前月裡珍獸所喂養的剛出生的幼犬的樣貌。
害怕、恐懼、戒備……卻有一絲好奇……
溫靜徽突然搖搖頭,掩住嘴角發出一點笑音。
“陛下您看,景珩這模樣,倒像極了當年他第一次進宮...”
話音未落,蕭景珩突然從指縫裡偷瞄向門口——沈知微正提着裙擺悄悄往後挪。
沈知微其實已經來了許久,她聽到蕭景珩醒來便第一時間過來看看情況,見的這家夥還活着,她就心滿意足兼漠不關心了。
至于蕭景珩現在的狀态嘛,沈知微打心底表示滿意,傻點好,失憶了更好,最好一輩子這樣就不會與她為敵了。
所以沈知微已經打算斂起裙角後撤了,打算趁大家都沒發現的時候,悄無聲息跑回自己宮裡去。
可蕭少帥不會同意的,今世也好,前世也罷,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精準捕捉沈知微的動作。
“那個姐姐!”
蕭景珩坐在床上突然擡起手指直勾勾指着沈知微。
“我認得你!”
沈知微的繡鞋釘在原地,她震驚的、眼睛瞪的圓圓的看着蕭景珩赤腳跳下床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來,連中衣的帶子松開了都沒來得及,那裡面露出大片大片紗布纏繞的胸膛,微微滲透出血迹。
近的沈知微身邊,沈知微微微皺眉,全身繃緊,想看看蕭景珩想做些什麼……
誰知……
蕭景珩突然真化身成一隻小奶狗一般,鼻尖湊近沈知微頸側輕輕嗅了嗅,然後那張原本清冷英俊的臉龐忽然綻開梨渦。
“姐姐!你身上有槐花蜜的味道!和我夢裡一模一樣!”
話音未落,蕭景珩居然想往沈知微肩頭靠上去。
“荒、荒唐!”
沈知微立刻後撤了幾步,擡手便要去推他,但,掌心剛觸到蕭景珩肌膚的瞬間,便覺着一片濕熱——紗布滲血了。
她下意識放輕力道,這厮立刻得寸進尺地環住她的腰,轉頭對嘉和帝露出天真笑容。
“我、我要娶她!帶回北疆去!好不好!好不好!你答應我~”
這……這家夥到底是真失憶了,還是假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記得這事情?
沈知微聽的此話,推搡蕭景珩的手瞬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