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貨艙突然劇烈搖晃。
浪濤拍打船身的悶響中,沈知微一個失神跌撞進蕭景珩的懷裡。
她出于本能攀着蕭景珩的胸前的護心鏡想要站起,卻發覺。
“……這是,你傷還沒好嗎?”
掌心的一片溫熱,讓沈知微警覺起來,更讓她驚訝的是原本該鮮紅的血迹中還帶着暗自色的血色,她慌忙看去。
蕭景珩隻是高傲的把頭一撇開。
“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和你那個好弟弟吧!這些證據你怎麼拿到朝堂上去?交給大理寺?交給刑部?等待三司會審?呵……我怕他們的結果還沒出來,你弟弟就等不到哪天了……”
蕭景珩意有所指,戶部已經被滲透成這樣了,大理寺呢……
沒想到沈知微沉吟片刻突然開口道。
“我親自去!”
“什麼?你瘋了?國朝開國以來,哪有後宮女子上金殿的?你怕不是想被禦史彈劾到死吧!”
蕭景珩一聽頓時睜大了眼,一把攥緊沈知微的手道。
“我再想想辦法,等等我父帥還有一些天便進的京來了,到時候,你……咳咳,我……”
蕭景珩還想說什麼,急切的話語讓他突然咳嗽不止起來。
“我知道,你也說了,等不了了,把希望交給他人,總是不切實際的。
這金殿之上,便是龍潭虎穴本宮也偏要闖一闖!”
昏暗的船艙裡,燈火搖曳,映得沈知微眉眼如刀。
蕭景珩呼吸一滞。
……呵。
他低低笑了,邊咳邊搖頭,唇角卻勾起一絲無奈又縱容的弧度。
……的确是她的脾性,倔強、鋒利、甯折不彎。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半晌,蕭景珩喘勻了氣,方才開口道。
“……那便去吧!但這龍潭虎穴……我也要一同去才行……”
沈知微聽的再次擡眸看向蕭景珩的眼。
說實話,她不明白。
眼前這個男人,一生執着于守護家國,不惜前生與自己決裂,斬了阿翎在自己面前,可如今若随她貿然闖殿,一旦出了差錯,半生清譽便要毀于一旦。
……他為何甘願如此……
沈知微心中突然泛起疑惑,一個念頭慢慢的浮于心間,她擡眉看向蕭景珩的面貌,似乎想将眼前人看的再真切一些。
“咳咳……”
可是蕭景珩劇烈的咳嗽再次打斷了她的思索,緊接着那人從唇邊溢出一句話來。
“這次,沈知微,你可抛不下我了……咳咳……”
——
寅時的更鼓還在皇城回蕩,沈知微已立在丹墀之下。
绯色的宮裝被晨露打濕,有些沉沉的,透着寒意,可沈知微卻不在意,她隻知道懷中的證據此刻如同火炭一般燙的讓她失神。
“公主!公主,這于禮不合啊!”
但見太和殿門已打開,沈知微居然走在所有要上殿的朝臣之前,要進的金殿裡去了。
侍立的宮監慌忙要沖上來阻攔,一旁的侍衛們也不敢怠慢,一時間原本應該甯靜的丹墀下盡鬧哄哄的成了一片。
“滾開!”
就在這些人的手要抓住沈知微的廣袖的時候,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的切入人群中間,玄甲包裹的手臂一震,那些圍将上來的侍衛宮監齊齊飛了出去,跌倒在一旁。
晨光中,蕭景珩沉默的站立在沈知微身後,未出鞘的佩劍橫在身前,一雙狼目似若寒星警告着那些還想過來阻攔沈知微的人們,小心一點。
“謝謝……”
沈知微沒有回頭,她知道是誰,也知道蕭景珩用行動守護了自己的誓言。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後頸,雖沒有一絲聲響,她卻了然于心,是那人催促她往前行,任何打算阻攔她的人,他都會幫她一并掃清。
沈知微大步往前走去,绯色的宮裝映在後面那些不敢靠近她的人眼裡,仿佛……仿佛有那麼一刻好似陛下的……
沒人敢說,沒人敢問,看着那如黑色狼犬一般守衛在沈知微後面的蕭景珩,他們隻能低着頭等着沈知微走進金殿,才敢随着沈知微的步伐慢慢挪進金殿。
此時,坐在龍椅上的嘉和帝也見的沈知微走了進來。
“微兒,你……你怎麼上的朝堂來了,快、快……”
嘉和帝護女心切,盡顫抖的想從龍椅上下來将女兒扶到大殿之後。
可就在嘉和帝站起來的瞬間,沈知微卻跪下了。
“兒臣有本要奏!今日上殿願以頭顱擔保臣弟清白!
并一并指證齊王黨羽及戶部侍郎一幹人等與邊疆胡人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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