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搏!蕭少帥有脈搏了!”
一個老太醫看見蕭景珩的手指動彈了一下,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去。
他将兩指搭在蕭景珩腕間,片刻後,渾濁的眼中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一聲驚呼從口中傳開。
霎時間,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瞪大了眼睛,立刻圍了上來,有人去探鼻息、有人去翻眼皮,還有機靈的看的動自己這些同侪眼色的已經手忙腳亂的去準備針灸和湯藥去了。
“活了!公主,蕭少帥他……他活了!”
春桃也是披風瀝雪跟着沈知微跑了回來,一見如此情形,自然高興的抱住了沈知微又蹦又跳,喜悅溢于言表。
而,沈知微呢,她僵立在原地,鮮紅的披風上還沾着未化開的雪粒,她死死盯着蕭景珩蒼白如紙的面容,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而已。
直到、直到她看見蕭景珩的胸膛開始明顯有了微弱的起伏,沈知微才猛地向前邁了一步,可是隻是那一步,她卻險些跪倒在了蕭景珩的榻前去了。
“公主小心!”
春桃急忙扶住沈知微,看着自家公主這副樣子,春桃是疼在眼裡,急在心裡,她是知道的,沈知微這三天表面上雲淡風輕,可是隻有侍立一旁的春桃看見過,沈知微那三天沒安心合眼倦容……
沈知微定了定身形,忙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春桃放開自己,但目光依然沒有離開蕭景珩片刻。
即便如此疲憊,沈知微觀察一切卻依然無比冷靜,她看見那顆摩尼寶珠在蕭景珩胸前散發着柔和的光芒,珠内似有液體流動,随着蕭景珩微弱的呼吸忽明忽暗。
就在此時。
阿史那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整個屋内喜氣洋洋的氣氛。
“别高興的太早,就是吊住他一口氣了而已,離真正救活還早着呢!”
沈知微方才回過神來,轉向阿史那鄭重的行了一禮。
“多謝王子相助,此恩沈知微銘記于心!”
阿史那聽罷,輕挑的表情又爬上了他的眉眼,他一隻手擺了擺示意他并不領情,而另一隻手卻……直直伸向了放在蕭景珩胸口前的摩尼寶珠去。
“謝就不必了,珠子還我。”
沈知微連忙踉跄着站起,用身體擋住了阿史那的動作,然後臉色驚變輕呵道。
“王子這是何意!他……還沒脫離危險呢!”
“何意?長公主莫不是忘了,這摩尼寶珠是我族傳世之寶,曆來隻傳于我王室中人,請問~你和你榻上的這個人是我王室中誰啊?王妃麼?
呵,今日本王子破例借你用一次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
怎麼?你們大胤号稱禮儀之邦,還想明搶欺負我們番邦小國不成?”
這話一出,太醫們面面相觑,他們都知道蕭景珩是有救了,可是離不開這寶珠,就怕這寶珠離了蕭景珩身體,他立刻又會脈搏停滞了去。
室内氣氛瞬間凝滞,無人敢發出聲音。
沈知微面無表情,但長睫微顫已然暴露了她的心急,沈知微向阿史那那邊邁了一步開口道。
“王子誤會了,蕭景珩傷勢過重,若無寶珠續命,隻怕會……”
“隻怕什麼?他死不死與我何幹?”
說罷,阿史那便又要繼續伸手去拿那寶珠兒去。
沈知微見的心急,她一轉身,抽出一旁挂在柱子上裝飾用的青銅長劍,橫隔在阿史那和蕭景珩中間,眼裡全是決絕之意。
“公主!不可啊!那是蕃族王子!是大胤的世交啊!”
一旁跟來的鴻胪寺卿看的吓了一大跳,生怕眼前的長公主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蕃族世代與大胤交好,在太真年那會北邊的安人作亂,大胤還請蕃族派過兵平亂呢!
兩族素來交往密切,互有通婚,說起來阿史那王子的祖母還是沈知微的表姑呢,兩人算的上是表親了。
聽的此言,沈知微也面頰發燙,她前世也理過政事,不是不知道蕃族與大胤兩朝交好,是戍衛大胤西邊的重要勢力,可……可……
沈知微撇了一眼榻上的蕭景珩,手上的劍依舊沒垂下來。
“王子見諒,這寶珠權衡借我幾日,待蕭景珩脫離危險,必當原物奉還,若有半點閃失,沈知微願以命相抵。”
言辭懇切,再無半點驕橫之意,加之沈知微本就風華絕代,一雙鳳眸熒光流轉,讓任何見的這一幕的人,都難免生見憐之意。
阿史那王子瞧了片刻,突然大笑開來。
“有趣,真有趣,你是我瞧過最有趣的大胤女子!剛才跪的痛快,此番又突然拔劍相向!
你的命?我要你的命做甚?這麼有趣的女子要是死了得多可惜啊,不如讓本王想想……想想……”
阿史那說着這話間,一雙藏青色雪豹般的眸子在沈知微身上逡巡來去,突然吹了個口哨道。
“不如這般……若長公主肯陪我一日,遊曆這大胤京城,我倒是可以考慮再借你們幾日?”
“放肆!我家公主金枝玉葉,豈能……”
沈知微還沒出聲,春桃臉都漲紅了,立刻反駁道。
“好,我答應你!”
沈知微幹脆利落地打斷春桃,秀眉微蹙開口便道。
阿史那反倒一愣,沒想到她應得如此痛快。
他細細打量沈知微片刻,撫掌不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