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梵,沒有必要把你懂得所有東西都說出來,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真實的你,人們不喜歡他們身邊有人比他們懂得更多,他們隻願意看到他們願意看到的你。不想要挨揍,要麼成為他們願意看到的你,要麼你就站在與之相同的高度,成為創造秩序的那些人。”
“靠着我。“
紀梵狸沒有猶豫,身體前傾,頭抵在了那人的脊背上。
冷的。
同樣的雨夜。
那陰暗的微笑跟強烈的占有欲一起,讓他産生了一瞬間灼燒般的負罪感。
就在剛才,他把這個姑娘看成了誰?
蟬兒正打算跑過去将自己的傘給溫顔。
紀梵狸手上的隐雲已經朝溫顔的方向傾了傾。
溫顔的身軀一震,回頭看他。
溫顔眼神落在他手腕上,雖然看的不清晰,但她知道砗磲圈掩蓋之下,那裡遍布傷疤。
“......你,為什麼有這麼多疤?”溫顔知道自己這番話很突兀,但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紀梵狸微愣,錯愕間,仿佛回到了從前。
“差不多得了,每天都打,你不膩我都看膩了,他一聲都不叫,有什麼可打的。”
紀煦澤停下腳步,目光轉而看向吵鬧的那堆人。
三兩個少爺周圍跟着七八個下人伺候,少爺們正在對地上的孩童拳腳相向。
那孩童背靠着牆,雙手撐在地上,臉上有好幾塊淤青,小聲喘着氣。
那些站着的少爺們年歲看着并不比他大多少。
紀清菊在廊下,聲音軟軟糯糯的,朝紀煦澤招手喊道:“阿兄,看什麼呢?”
紀煦澤指着地上的人,“地上那個白白的,看起來挺漂亮的,是誰?”
紀清菊毫不在意的“哦”了一聲,“他呀,他們每天都這麼鬧着玩兒呢,别看了,父親正等着你呢。”
帶路的人也喊了句“少爺”。
紀煦澤不再說什麼,跟着離開了這裡。
紀梵狸微微仰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小時候經常打架......每次都輸......過了太久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他語氣輕松道:“很難相信吧?畢竟我現在這麼壯......”
“不,你一定糟了很多罪吧,我小時候也很頑皮。”溫顔語氣裡滿是心疼。
這是要流多少淚才能承受住這深深的傷痕?溫顔無法想象紀梵狸哭的樣子......
她眼眶泛紅,突然想要吹吹那些傷痕,這樣是否可以給他一些慰藉?
“姑娘不必緊張,樊緒會處理好此事的,在下,” 紀梵狸頓了頓,輕挑眉目淺笑吟吟:“在下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溫顔一擡眼就撞進了一雙細眸中,那眼中雖是笑意卻滿是清冷。
她關切道:“是些武功厲害的殺手,需要我幫忙嗎?”
兩人共在一把傘下,總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終是溫顔抵不住兩人目光對視,連忙移開視線,覺得害羞,她退了幾步,不敢進到傘下。溫顔微微擡起的手有些曲張,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她看起來又是想進到他的傘下來。
宛挽已經将自己的傘撐在溫顔頭上。
溫顔一陣失落。
“有些事情困擾我很久,需要在今天處理,耽擱了些時間,讓姑娘久等……”
溫顔明白,紀梵狸這是最開始想要和她說的話,被她自己打斷了。
“處理好了嗎?“
“嗯,都解決了。”
小婵插嘴怨道:“公子您不知道我家小姐等了好久。”
溫顔眉間一皺,眼神示意小婵,讓她閉嘴。
“我家小姐腿都等麻了,勸半天勸不回去,剛才若不是我扶着指不定要摔倒。”小婵故意忽略溫顔的暗示,繼續打抱不平道:“我們敲了許久的門,府上管事的愣是不讓我們進去,到院内等着也好啊,就這麼把小姐晾在外面......”
溫顔覺得太失禮了,她連忙喝斥婵兒閉嘴,正要賠罪。
紀梵狸詢問她的意見:“雨路不好走,我派人護送姑娘回溫府?”
溫顔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一個人,真的沒有問題嗎?”
“姑娘什麼時候方便呢?”
“呃?”溫顔不明白紀梵狸為什麼突然問她這個,“都......都行。”
“你都行嗎?”紀梵狸再次向她确認。
溫顔想了想近期的安排,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可以往後推一推:“是的。”
“那麼,姑娘若實在不放心在下,”雨聲中紀梵狸溢出低笑,“在下,趁姑娘得空,登門拜謝。”
登門......拜謝,溫顔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紀梵狸看着她說道:“我很期待。”
“呃?”
“就是,”兩人交談之間,紀梵狸接過拿來的新傘,遞給溫顔:“能夠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