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導師有沒有性騷擾過你？”
林徽墨回到病房時，林徽甯突然主動跟她說話問她，林徽墨愣了一下。
“孫教授？沒有啊，他都六十多了。”
“那他有沒有指使你跑腿給他家幹私活什麼的？你跟我說實話。”
“沒有啊。”
林徽甯突然伸手，“過來。”
林徽墨急忙坐過去偎着他，頭挨在他肩上。
“我沒事，别擔心，我隻是心裡難過需要緩幾天，你知道趙柯在我心裡的地位。”
想到趙柯，林徽甯心中再次湧起一股強烈的悲痛，他嗓音都變嘶啞。
“哥，你想哭就哭，想難過就難過，但是你别憋在心裡，你可以和我說說的，我已經長大了。”
林徽甯輕聲說，她希望她哥能和她聊一聊，而不是一個人默默的難過。
林徽甯擡手，手清瘦，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觸着林徽墨的臉頰，眼神溫柔至極。
“我知道，這次我出事你處理的非常好，有大人的樣子了。”
林徽甯心裡真的很安慰。
他妹妹真的長大了。
一個人能撐起家了。
這時林競又在隔壁卧室扒着門偷偷朝這裡看，林徽甯一擡頭他吓得縮回頭。
“林競，過來。”
林徽甯突然喊他。
林競小心探出頭來，不敢相信林徽甯是在叫他，他還猶豫了一下。
“林競，過來。”
林徽甯又喊了他一遍。
林競趕緊跑到床邊，林徽甯盯着他眼神複雜，然後眼神慢慢變得平靜釋然，他拍了拍床。
“上來。”
林競沒有反應過來。
林徽墨急忙把林競抱上床。
林徽甯張開手臂抱住林競，他有點不習慣适應着，雙臂慢慢的一點一點把孩子抱緊住。
“林競，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爸爸……”
林競小聲叫他。
小孩突然扭頭撲到林徽甯懷裡，兩隻小小的手緊緊抱緊林徽甯的腰。
“爸爸！”
林競又喊了一聲。
這次喊得又大聲又響亮。
“嗯。”
林徽甯答應他，擡手輕輕撫摸林競的背。
他不是賀紹清，他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林徽墨坐在床邊看着這一幕眼眶濕潤。
這時李雪歲從外頭回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過來抱住林徽甯和林競。
“爸爸，你下次能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嗎？去一次就好。”
林競在林徽甯懷裡央求，一次就好，讓别人知道，他有爸爸的，以後就沒有小朋友嘲笑他沒有爸爸了。
“以後你的家長會爸爸都會去的。”
林徽甯撫摸林競的頭發，語氣溫柔中又帶着一絲父親的威嚴。
林競眼睛發亮歡呼一聲撲到林徽甯懷裡。
林競在林徽甯懷裡玩了一會兒就困的睡着了，林徽甯讓宋朝把他抱到隔壁去睡，林競在宋朝與裡還呓語喊了聲‘爸爸’。
“孩子怎麼來的？”
林徽甯問李雪歲。
林徽墨在旁邊聽得一愣。
她以為他哥知道林競是他兒子，怎麼他不知道麼？
穆白也微微張嘴，心想啥情況？
林徽甯盯着李雪歲。
“林競7歲了，你18歲就懷了他，那時候我跟你根本沒有發生過關系，孩子怎麼來的？”
李雪歲勾了下頭發。
“那時候你也18歲啊，你非要結紮，趙柯勸不住你，他怕你絕後啊将來會後悔，所以就來找我，正好我喜歡你喜歡的要死，我們兩個就合計給你下藥取了精子，林競是試管來的。”
“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李雪歲眼圈泛紅，“你一直說小競長得像賀紹清不喜歡他，我就不敢和你說了。”
你會娶我嗎？
李雪歲望着林徽甯，怔忡的在心裡問。
你認了兒子，你認我嗎？
李雪歲不敢問出來，她臉色黯淡的低頭，很快又打起精神來。
隻要林徽甯認兒子就好，其他的，她不強求……
穆白沖林徽墨使了個眼色，兩人借口出去逛逛，把空間留給李雪歲和林徽甯。
“看的真難受，要是雪歲姐沒病該多好。”
穆白在樓下歎氣。
林徽墨也苦笑。
是啊，要是李雪歲沒得病該多好。
穆白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和你哥說，這事不能拖，雪歲姐得早點治療啊。”
林徽墨靠在牆上怔忡了一會兒，然後當機立斷：“我一會兒上樓就說，我先跟我哥說，再商量怎麼跟雪歲姐說。”
穆白先回酒店了。
林徽墨一個人上樓，她在走廊上就聽到李雪歲的哭聲，她吓一跳以為出事了，趕緊狂奔進屋。
“哥！出什麼事了！”
林徽墨沖進屋看到李雪歲窩在她哥懷裡嚎啕大哭，他哥一臉的無奈。
“沒事，我跟她求婚，她激動的哭了，她從小就愛嚎。”
李雪歲嗚嗚叫捶了林徽甯一拳繼續哭，一會兒又趕緊擦眼淚，李雪歲難得扭捏，沖林徽墨笑笑，“嘟嘟，叫嫂子。”
“嫂子。”
林徽墨強笑，她幾乎要崩不住情緒，真的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李雪歲卻什麼都沒發現，她沉浸在自己美夢成真的喜悅當中。
李雪歲開始忙着發朋友圈打電話向全世界宣告她要跟林徽甯結婚了，然後公布林競的身份。
林徽甯看着李雪歲歡喜的像個孩子，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眼神卻悲傷。
要是趙柯還活着，該多好，那樣就一家齊全了。
林徽甯一擡頭看到林徽墨的表情，他愣了一下眼神慢慢的沉下去。
“嘟嘟，我躺的累了，你陪我下去走走。”
林徽甯說。
“我陪你下去。”
李雪歲歡喜的蹦過來，她現在恨不得粘在林徽甯身上。
林徽甯白她一眼：“你就在這繼續發瘋吧。”
李雪歲吐舌頭。
“那我不管你了。”
李雪歲現在想刷朋友圈着急和圈裡好友分享自己的喜事。
林徽墨挽着林徽甯下樓。
“到那邊坐。”
出門後林徽甯直接說，指向一樓不遠處的休息區。
兩人坐下來。
“出什麼事了，是我的身體不好？”
林徽甯直接問。
“你這幾天一直有心事，跟我說實話。”
林徽墨低聲說：“哥，你沒事，是雪歲姐不太好。”
“她？她怎麼了？”
“……她之前肚子疼，我陪她去做檢查，檢查結果。”
林徽墨頓了一下，呼吸都開始沉重。
“是胰腺癌，晚期。”
林徽甯表情定格住，怔忡看林徽墨。
林徽墨從包裡取出李雪歲的檢查報告遞過去。
林徽甯緩緩伸手接過那份報告，翻看到結果，他猛地阖上報告，手捂着額頭呼吸聲發顫。
林徽墨急忙抱住他。
“她才25歲，那麼年輕。”
林徽甯張了張嘴，聲音嘶啞，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那種憤怒！
李雪歲才25歲，她怎麼會得這種病！老天怎麼能對她殘忍成這樣！
“我怎麼跟她說，她還在歡喜的等着當新娘子。”
林徽甯把那份檢查報告都抓破了。
林徽墨抱緊他：“我來說，你别說，你來說對她更殘忍。”
林徽甯抓住她的手，他嘶啞着說：“我怕她崩潰，你不知道，她特别脆弱。”
林徽墨在樓下安慰林徽甯，穆白打電話來。
“你們兩個都别說，我來替你們說。”穆白講，“林競還小，要是由你們說，孩子知道了心理多少會有點芥蒂，我來說。”
“明天再說吧。”
林徽甯突然說。
林徽墨點點頭。
林徽甯回到病房裡。
李雪歲坐在床上還在興奮的打電話，林徽甯坐在椅子上看她，李雪歲沖他笑笑繼續打電話。
李雪歲跟朋友們聊結婚的事，婚紗，場地，結婚好多事要忙呢。
林徽甯不忍心再看。
好半天李雪歲才結束電話，她撲過來直接坐到林徽甯腿上，吧嗒親林徽甯一口。林徽甯望着她，李雪歲害羞的雙手捂住臉往林徽甯懷裡躲，像個孩子一樣開心。
林徽甯摟住她不敢使力，怕會折碎了她。
李雪歲啊，一直是一個簡單天真的小公主，她不喜歡上班，沒有上進心，喜歡享受，她最大的願望是在家當家庭主婦相夫教子，如果不是遭遇到那樣的不幸，她本該過這樣的生活。
“雪歲。”
林徽甯喊她。
李雪歲擡頭看他，眼睛亮晶晶。
林徽甯心刀割一樣的疼，不忍再看她的眼睛，擡手将她的臉按到自己懷裡。
*
8月7号。
中午，林徽墨，穆白，林徽甯三人都在病房裡，林徽甯讓宋朝把林競帶出去玩了。
李雪歲從外頭回來懷裡抱着一大束花。
紅玫瑰，代表愛情的花。
看到大夥都在，李雪歲有點不好意思，臉上泛着紅，但她還是大着膽子把紅玫瑰給林徽甯。
“我去買花了，送你，你不最喜歡紅玫瑰麼。”
林徽甯接過花，手握緊玫瑰花，這一刻他特别想再拖一天，但是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過來。”
林徽甯朝她伸手。
李雪歲走過去，林徽甯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手臂收緊。
李雪歲臉上滾燙趕緊看林徽墨和穆白然後戳林徽甯一下：“還有人在呢。”
穆白深走上前，語氣盡量溫柔。
“雪歲姐，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是嘛，我看看。”
李雪歲絲毫沒有發覺大家的臉色有異樣，她笑嘻嘻接過報告打開，當她看到報告的結果Pancreatic cancer英文單詞時，她沒反應過來。
“胰腺……癌？什麼意思？”
李雪歲歪着頭。
“……你的檢查報告結果，是胰腺癌。”
李雪歲睜大眼睛看穆白，又扭頭看林徽甯，撲哧笑，“開什麼玩笑，胰腺癌？我才25歲啊我怎麼可能得胰腺癌，肯定是搞錯了，哦，你們跟我開玩笑是吧。”
李雪歲還不信。
“是真的，而且你得盡快住院治療。”
李雪歲看看穆白，又看林徽墨，最後她扭頭看林徽甯，然後她的臉慢慢沒了血色。
“這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啊……”
“徽甯……”
李雪歲聲音發抖，她喊林徽甯，滿眼期望希望林徽甯能告訴她這隻是個玩笑，這是假的。
林徽甯隻是抱緊她。
李雪歲看到他發紅的眼眶，她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玩笑她腦子嗡一下炸開！急忙拿起被她丢在床上的檢查報告打開再次看，看到胰腺癌晚期的英文，李雪歲嘴裡發出一聲絕望微弱的叫聲，她掙開林徽甯的懷抱坐到地上緊緊抱着自己渾身發抖。
“雪歲。”
林徽甯要把她抱到床上，李雪歲嗚嗚的哭拼命掙紮往裡縮。
林徽甯強行把她抱起來坐到床上，緊緊抱着她。
李雪歲全身一直不停的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