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走後,林徽墨站在門口,站了很久,然後慢慢蹲下來抱住了自己。
這樣就好。
他找他的幸福,他們不再有交集,也就不會彼此再仇恨,顧茜那麼優秀一定會治愈他,而她,她努力工作就好。
林徽墨臉壓在膝蓋上,她抱緊自己身體輕輕搖晃,眼裡噙着淚,拼命的不讓它掉下來。
“你在幹什麼?”
突然背後有人說話。
林徽墨猛地扭頭看到李知衍站在她身後。
“怎麼總是為他哭。”
李知衍望着她。
林徽墨急忙擦掉眼淚。
“上車吧,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啊?”
林徽墨上車後問。
李知衍發動車子:“去我家。”
“這麼晚了去你家太打擾你爸媽了,不去了吧。”
林徽墨覺着不好。
李知衍說:“我家就我一個。”
林徽墨張了張嘴:“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孤兒……你真堅強,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們家人都健在,我一個人單住。”
李知衍早就自己單住了。
他和他爸媽在一個小區。
小區看着建了很多年頭了有些陳舊,沒有高層,都是一幢幢帶院的獨幢房子。
林徽墨知道這裡,她哥跟他說過,别看這裡舊,有錢都買不到,因為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政府機關的,這裡是京市的‘大院’。
“你家好冷清啊。”
林徽墨進屋後打量屋子。
李知衍家裡簡直不像人住的地方,客廳就一張沙發,連桌子都沒有,牆上的電視倒是非常大,客廳有幾張白闆,上面寫滿了公式。
李知衍說:“我經常出差很少回來住所以這裡沒怎麼裝,走吧。”
“去哪啊?”
“上樓。”
李知衍帶林徽墨去二樓,二樓有個很大的露天陽台,下頭其實是平房,陽台是平房的房頂。
“來這裡幹什麼?”
林徽墨搞不懂他要幹什麼。
“看星星。”
“啊?”
林徽墨擡頭,她驚喜的發現頭頂居然滿天星星,還有月亮!
“真的居然能看到星星哎!”
現在大城市中心夜晚燈火通明,除非到郊區人煙少的地方在城市裡根本看不到星星月亮,沒想到這裡居然能看到星河璀璨的夜空。
李知衍去搬來一張躺椅讓林徽墨躺下拿來了厚毯子給她讓她蓋上。
9月夜晚已經有點涼了。
林徽墨躺在藤椅上看着浩瀚的天空,身心慢慢放空,仿佛自己置身在浩瀚的宇宙中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如同塵埃,心情從未有過的輕松惬意。
李知衍遞過來一包紙巾。
“哭吧。”
“……”
李行衍跟着躺下望着天空說:“哭是一種很好的宣洩方式,流淚不代表脆弱,人都有情緒,情緒本來就需要釋放出來。”
林徽墨才明白他帶自己來這裡原來是為了安慰她的。林徽墨望着天空,她控制不住心中的難過,突然流淚。
“他今天指責我,說我對他太無情了。”
“我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
林徽墨小聲說,“其實我現在有點怕他,我總是忘不掉他在醫院把我推倒在牆上的畫面,一想到我額頭的疤就感覺很疼似的,其實我知道不怪他,他心裡很痛苦,他也不想傷害我的。”
“可是……”
林徽墨哽咽住。
“我總是忘不掉他對我動手發怒的樣子,我曾經以為,他永遠,永遠不會傷害我。”
“可能真的像他說的一樣,我是一個冷血自私的人,他養了我11年,他對我那麼好,我卻因為這一件小事心裡有芥蒂。”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感覺,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徽墨側過身蜷縮着。
“他有女朋友了,那個顧茜很好,長得很漂亮,她家背景很強,他是沈家獨生子,我知道他其實壓力很大,現在程阿姨去世了,沈叔叔身體又不好,顧家那麼厲害,顧茜能替他分擔,我什麼都幫不了他,隻會給他增加負擔,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是他的負擔,讓他喘不過氣來,我偷偷聽到他和我哥說話了,我希望他能過的幸福。”
林徽墨越說心裡越難過。
她才19歲,也沒有爸媽教她,她隻能自己摸索着來處理,所以處理的亂七八糟。
“你處理的很好。”
“考慮的很周全。”
李知衍講:“你跟沈律的關系,如果非放在愛情上,所有人都痛苦,如果放在親情上,那麼所有人都會輕松,包括你和他。”
“我也這麼想的,何況他根本不愛我,我心裡清楚,要愛早愛了,他就是不甘心。”
林徽墨長籲了口氣,她今天說了好多話說出來以後心裡果然好受多了。
“李知衍,我困了,我回家了。”
林徽墨揉眼睛。
已經10點多了,她在家都是10點半準時睡覺的。
“走吧,送你回家。”
李知衍起身。
*
沈律回到家顧茜坐在客廳裡等他。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顧茜知道他去找林徽墨了。
林徽墨出事了,他在國外出差匆匆趕回來,回來電話都不給她打一個,下飛機就直接去看林徽墨。
他心裡就這麼在乎林徽墨麼,他嘴上說的那些恨都是假的麼?
顧茜在家等了沈律兩個多小時,本來一肚子氣,可是看到沈律很累的樣子,她突然又心疼他。
“我跟林徽墨之間什麼都沒有,以後更是連朋友都不是,你沒必要找她麻煩。”
沈律臉色有點冷。
顧茜反應過來。
“你以為是我讓顧蓉打林徽墨的?”
顧茜委屈又憤怒:“沈律,在你心裡我顧茜是這麼低劣的人嗎?你在羞辱我!”
沈律沒說話,他現在也懶得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的。
“你們顧家以後别為難她了。”
“我沒有為難過她,我不屑做這種事。”
顧茜捧着沈律的臉,眼角泛紅,“顧蓉為難林徽墨,不隻是因為我,還因為我妹妹,西晶和李知衍青梅竹馬,我們兩家長輩本來默認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但是林徽墨橫插一杠讓西晶很傷心,所以顧蓉才生氣沖動之下讓人去打林徽墨。”
“沈律。”
顧茜雙手攀着沈律的肩膀滿眼心疼,“你看看你自己,你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了,我求求你了,你别再跟她糾纏了,叔叔打電話給我,他很擔心你,讓我多體諒你。”
沈律聽到她提他爸,他臉上露出一絲脆弱,他爸希望他能跟顧茜在一起。
“你把心分出一點給我好不好,一點就好,你别讓我這麼心疼你。”
顧茜哀求,她輕輕吻沈律的下巴,嘴唇,她一身的驕傲,甘願在他身邊伏低,她這麼喜歡他,她真的愛他。
沈律閉緊眼睛表情痛苦。
顧茜伸手抱緊她吻他嘴唇,沈律腦子混沌,心也亂,他仿佛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慢慢伸手抱緊顧茜。
……
顧茜居然是第一次。
沈律靠坐在床上。
望着床單上的血漬怔忡。
顧茜偎着他咬嘴唇:“幹嘛不說話,我又沒說要你負責。”
沈律摟住她低頭吻她的頭發。
“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公開。”
沈律臉上帶笑,心裡卻如同被關進了囚籠中,他知道他逃不開了,不管他自己的良心,還是顧家,都不允許他辜負顧茜。
顧茜還是第一次,她是個好女孩,要是說有錯,那也是他的錯,是他不該在脆弱的時候失去理智。
第二天一早林徽墨起床下樓吃早餐。
林徽甯打電話來。
“吃早飯了嗎?”
“剛想床還沒吃呢。”
林徽墨就覺着有事問他怎麼了,林徽甯說:“沈律一早發朋友圈,跟顧茜正式交往了。”
“哦……”
林徽墨也隔了幾秒才回答,平靜的好像沒事人一樣。
“一會兒你來醫院陪雪歲,今天請假别去上課了。”
林徽甯怕她難過。
“哥,我沒事,我早知道他們在一起了,有什麼可難過的,再說我跟他都多久的事了,我早都放下了,也不能一有點事就請假不上課,我有那麼脆弱麼?”
林徽墨不停的笑不停的說,話變得特别多。
林徽甯知道她心裡難受,他能不了解她麼,她喜歡沈律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下。
“哥,我沒事,放心。”
最後林徽墨也發覺自己話多的不正常,她停止了再說下去,平靜地說。
挂斷電話,林徽墨低頭喝粥,她心情出奇的平靜,可是當她喝粥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眼淚滴在粥碗裡。
吃了早飯,林徽墨去花房給媽媽的遺像前的花瓶中插了幾枝鮮花。趙柯的骨灰阖也擺在台子上,林徽甯不肯把趙柯的骨灰埋在墓地。
“媽媽,今天花依然開得很好,很漂亮,外面的太陽也很好。”
林徽墨對着她媽媽的遺像說,然後笑了一下,又說:“明天會更好的,後天,大後天也是。”
她也會更好的。
11月8号,林徽墨獨自一人飛J省,上午10點航班,她這一去起碼2年才有機會調回京市。
“自己照顧好自己。”
林徽甯本來一直表現的很平靜,可到8号這天他就不對勁了,到了機場他眼睛就一直泛紅,等到快離别時他聲音已經哽咽。
“好好工作,什麼都别想,真幹不來了就回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徽甯緊緊抱住林徽墨。
林徽墨用力抱緊林徽甯笑:“幹嘛,我隻不過是外地工作。”
哄了林徽甯幾句,林徽墨要去登機,她揮揮手轉身走。
看到她走了,林徽甯忍不住追了幾步被穆白拉住了。
回去的路上林徽甯心情一直不好,晚上李雪歲撐着虛弱的身體陪着林徽甯看林徽墨小時候的照片。
“嘟嘟長大了,很堅強,你别擔心。“
李雪歲輕聲說。
林徽甯摟緊她:“嗯,這是唯一讓我欣慰的。”
要是你沒得病,我們一家就圓滿了,林徽甯心中難過,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他見過他媽媽一點一點病死,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年輕就要經曆第二次。
“徽甯,等到後期治療效果不好了,我們就不治了,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家裡等你下班接小競放學,好不好?”
李雪歲說。
林徽甯說好。
李雪歲摟着他哭了。
她在數着天過啊,怎麼能不難受。
沈懷瑾打電話來。
“徽甯,嘟嘟電話打不通,她還有東西落在沈律這,她說要來搬走一直沒來,她最近很忙嗎?”
“她已經走了,她東西明天我會找人去搬。”
“走了,去哪了?”
沈懷瑾愣住,沈律坐在一旁一聽立刻關掉電視看過來!
“去研究所省報道了,不會回來了。”
沈律奪走沈懷瑾手機——
“她要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