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承靖嬉皮笑臉地笑笑,“我十哥的腕間也纏着絲絹,你和他還真像。”
阿甯愣了一下,又宛然一笑,道:“你怎麼三句話不離你十哥,你們哥倆感情定是很好的。”
聽了這話,定承靖古靈精怪的臉上忽然有了些惆怅,“别提了,十哥的臉就沒見他好看過,總是一副兇兇的樣子。不過呢,心腸倒是很好的。”
“阿靖,你怎麼來了?”
阿甯還未說話,許子翰便端着碗,從門外小心地進來了。
“子翰,你什麼時候學會金屋藏嬌了?藏了一個那麼好的姐姐,竟都不告訴我和十哥。”定承靖嘟着嘴巴,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俨然就是個小孩子的樣子。
許子翰起初一看見承靖,微微愣了一下,又馬上轉眼看着阿甯。阿甯正笑臉盈盈,蒼白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許子翰像是被那笑意點燃,不自覺地也笑了。
邁着輕輕的步子,許子翰把手上新盛的粥遞到了阿甯的手上。阿甯正含笑聽着承靖的話,全然沒有發現,仿佛是回到了村子裡,姥姥遞來了粥,阿壯哥哥正給自己講着村子裡的轶事。
“阿甯姑娘,悠着點兒,别笑得肚子疼了。”許子翰在旁提醒着,但阿甯隻顧着笑,全然沒有發現身邊還有個許子翰。不過好在許子翰似乎頗有自己的樂趣,在一旁眉眼帶笑地,溫柔地看着阿甯。
好久,直到阿甯手中的玉碗涼了,那刺骨的涼一絲絲地透進阿甯的骨子裡,阿甯這才從承靖的可愛風趣之中緩過神兒來。
阿甯收了收笑容,目光掃過屋子,避無可避地看到了許子翰溫柔的目光。
“許公子。”阿甯見着他的眼神,吃了一驚,眼神躲閃着,忐忑地直起身子,便要下床來行禮。
許子翰匆忙上前,攔住了阿甯要下床的身子。
“不必,你的身子還弱,不必多禮。”
許子翰那如山泉般潔淨的雙手擡着阿甯的雙臂,雖然溫柔,卻讓阿甯彎腰要行的禮行不下去了,但阿甯卻偏偏狠了心,硬是要遵守着這主仆間的規矩。
“許公子,阿甯雖自幼生于山野,但也知道,在這定國,尊卑有别。我多謝許公子的好心,但你我終究身份有别,還請公子受了我這一禮。”
阿甯垂着雙眼,心裡像明鏡一樣清楚。許子翰的手擡着她的雙臂,她卻也偏偏要強撐着自己的身子往下壓。
許子翰笑着搖搖頭,看着這個倔強的姑娘,絲毫沒有多想什麼,緩緩道:“不必,你的身子還未好,等好了再行禮也不遲。”
“不,我可以。”阿甯忽然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倔強,倔強着撐着她孱弱的身子,非要去履行着這卑微的一個“禮”。
許子翰忽然也不知道怎麼了,兩個人就這樣僵持在這裡。一邊是不知所措的許子翰,一邊是莫名地倔強着的阿甯,承靖在一邊瞧着這兩個人,滿頭霧水。
“哎呀,你們兩個别讓來讓去了!”承靖站在兩人旁邊,大吼了一聲,一臉的無奈。
“你别管。”阿甯這話剛出口,許子翰的話音也落了下來。阿甯的頭低得更深了,臉頰上飛來了幾抹绯紅。
承靖皺着眉頭,不解地看着他們倆,嘴裡咕哝着“多大的事啊!”,黑葡萄一樣的眼珠轉來轉去。
“好了!”承靖趁他倆不注意,拉開了他倆的手,阿甯忽然之間沒了支撐,腳上一疼,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許子翰一陣心慌,難掩擔憂地問:“阿甯姑娘,你還好嗎?”
阿甯抓住了承靖的衣袖,穩了穩身子,這才站穩了。
“沒事,許公子。”阿甯答道。
許子翰寬了寬心,點頭道:“那就好。”
“公子,我的身子已無大礙了,還請公子告知我需要做什麼,我好為公子效勞。”阿甯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在這定波府再呆下去了,但她也不想欠任何人任何恩情。
許子翰向前走了半步,但阿甯渾身的防備讓他又連連後退。
“無,無妨,你的傷還未好全,不急。”
“我好了,我可以做活的,況且我是一個下人,就算生病也是要做活的。”阿甯倔強地說着。
一旁的承靖剛把兩個人拉開,這兩個人便又争執了起來,讓他看的一臉疑惑。承靖見許子翰說不出話來,便轉着水汪汪的眼珠子,道:“子翰,我依稀記得你缺一個書童,不如就讓姐姐做你的書童,平日裡為你紅袖添香,想必又是一番美景。”
阿甯擡起頭,望向許子翰,許子翰忙說:“正是了,我正巧缺個書童,阿甯姑娘如此聰明伶俐,正是最适宜的人。“
阿甯聽了這話,心想着自己幼時曾給爹爹磨過墨,雖大字不識幾個,但應該也做得來,便沉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