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都不懂，怎麼當太子妃？”

“太子殿下，這您大可不必擔心，剛剛皇上擔心太子妃殿下家中無人，恐失體面。故認了老臣做幹爹，到時出嫁時也體面一點。”

承羿冷笑一聲，道：“丞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承羿冷冷地看了一眼阿甯，“她這種貨色，我看不上。”

阿甯聽了這話，眼裡忽然就漲滿了淚水，她明明記得，當時，有個人的唇很軟……承羿的羞辱讓她不願再看他一眼，她就一直低着頭，什麼也聽不到，不知怎麼就又到了丞相府。

府門前，一大幫人都在門口等着，他們都聽說了，丞相認了太子妃做幹女兒，大家都想一睹太子妃殿下的風采。

人群之中，還站着那個像竹一樣的人，他的身上很幹淨，一塵不染，一如竹子的挺拔。他的臉上似乎有些疲态，但還好，還能強撐着做些笑顔，他已經沒日沒夜找了阿甯許久了。

阿甯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呼了，他們沒有想到，那個傳說中的鳳紋之女，太子妃殿下，竟是一個小小的婢女。

所有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着，有的驚訝，有的嫉妒，而隻有徐子翰，先是欣喜，欣喜着阿甯還活着，再是震驚，震驚着阿甯竟是天定的太子妃殿下，最後是滿心的難受……

阿甯走到愣着不動的徐子翰面前，輕輕地笑着，道：“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阿甯吓到你了？”

徐子翰點了點頭，道：“阿甯姑娘，着實吓了我一跳。”

“還不快參見太子妃殿下。”丞相陰着臉，對這種人說，又格外地看向了許子翰，叱責道：“還不快拜見太子妃殿下。”

許子翰垂下頭，擡起雙手，恭恭敬敬地給阿甯行了大禮。

“快别這樣，公子。”阿甯連忙扶起許子翰，滿臉帶笑，“這些日子，還要勞煩公子教我識字讀書呢。”

許子翰微微笑着，還是那般的溫潤如玉：“好，我一定好好教你。”

“有公子教阿甯，阿甯一定會學的又快又好。”阿甯看着許子翰，燦爛的笑着，不知為何，阿甯總覺得許子翰有些悲傷，她能做的不多，唯有多對他笑一笑。

丞相吩咐管家為阿甯安排了住處，住處離許子翰的屋子很近，阿甯一開窗，便可以看到滿目的竹綠，片片的竹葉像刀鋒一般薄，又有着一種無可奈何的柔情。

“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

阿甯擡着頭問許子翰這是什麼意思，許子翰低下頭，憐愛地看着阿甯，道：“見到了别處的風景，才發現，最可愛的還是幽竹山窗之下……”

“公子，你教我寫這首詩吧。”阿甯聽罷，忽然說道。

許子翰點點頭，輕輕地道：“好，我教阿甯。”

書桌上鋪了一張有些發黃了的紙，許子翰握住阿甯拿着筆的手，在紙上輕輕地寫着一筆一畫。黑色的墨在泛黃的紙上暈開了，許子翰的手心泛起了微微的汗。

阿甯認真地看着紙上的字，心中暗暗歎着，字如其人，果然不錯。許子翰的字仿佛是在皚皚的雪山之上，偶然襲來的暖日，阿甯看着這些字，覺得心中十分安甯，那些不開心的事似乎都消失了。

“公子，若是阿甯也能寫得你這一手好字，那阿甯可就真的此生無憾了。”阿甯嬌笑着看着許子翰。

許子翰溫柔地笑了，道：“阿甯若認真練習，相必不日即成。”

“啊？”阿甯驚訝地看着許子翰，滿臉的不敢相信，“真的嗎？”

許子翰握着阿甯的手，認真地寫着最後一個字。

“真的。”

阿甯不相信地搖搖頭，道：“公子實在是高看阿甯了。”

阿甯放下筆，将寫好的字拿了起來，放在空中看着。不知怎麼，仿佛是這些字變成了若耶溪在春日裡不冷不熱的溪水，緩緩地流過了阿甯地心。一瞬之間，阿甯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公子，這副字就交給阿甯保管，好嗎？阿甯會時時拿出來臨摹的。”阿甯說道。

“好。”許子翰輕輕地應了一聲。

阿甯拿起這副字，認認真真地看着。窗外，從竹林之間漏出的光，斜斜地落在阿甯的側臉上，阿甯臉上細細的絨毛在光下雀躍。

許子翰忽然有了一種沖動，他大步走到阿甯的面前，破口而出道：“阿甯，若你不想嫁給太子，我可以帶你走。”

阿甯愣住了，臉上的光也刹那間消失，她想起了承羿，想起了承羿的那番話。

“公子，阿甯要嫁。”阿甯苦笑，暗自想着自己今後的命運，“雖然嫁給他之後，可能會過得很苦，畢竟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一個陰險狡詐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