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葉尋思了會,多少擔心千桃一個人在裡面會不自在,彎身爬了進去:“桃子中了跟你一樣的毒。”
“是嗎?這麼巧?”魍魉狐疑問了一聲,目光在千桃身上逡巡。
蟄伏的獅子當然也是獅子。
千桃初見這狗皇帝的時候,是在夜色裡,他又十分狼狽,所以沒覺着怎麼着。如今青天白日這樣認真一瞧,好歹是個皇帝,威壓一上來,眼前本來還算寬敞的地兒瞬間逼仄不少。
馬車轱辘轱辘地進入十字街道,裡頭的對峙還在繼續,車外右側的街道中卻忽然有一隻流浪野狗不管不顧地向他們的方向猛沖過來,鬧起一陣人仰馬翻。
“哎呀呀!小心!馬來了!”
“老天!閃開!快閃開啊!”
人們驚異的叫聲、嬰孩的哭聲和烈馬的嘶鳴聲一齊揚了起來,騎馬的人反應不及時,那受驚的壯馬便猛然沖撞上狗,不幸當場将它撞死。
衆人辨清是一場無關緊要的事故,旋即該幹嘛幹嘛,作鳥獸散去。
絲毫沒有驚動那已然離開十字路口的馬車,不出一刻鐘,他們就可以出城了。
沒有人察覺到這場意外。
除了挂在葉葉胸前的鏡子。
他驚訝地在無人知曉之地探出半個魔體,注視着街道上野狗的屍身,嘴角抽搐,啧啧稱奇。
葉葉不禁問:“咋了?”
鏡子搖頭:“沒什麼。”
隻是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法月慘成這樣,人身都沒有也就算了,結果小命也沒保住。
不過氣息虛弱成這樣,不該是本體吧?
難不成是分身?
他又瞥了眼毫無所覺的葉葉,更是一陣唏噓,卻到底沒透露什麼。
是夜。
馬車離開州城,駛入沒有人煙的山路。
葉葉渾身疲憊,歪頭扭胯地坐在馬車上,了無生氣地啃着大餅:“要不咱休息會?”
千桃舉手表示:“我同意!”
魍魉卻不贊成:“荒山野嶺的,阿姐你是想喂蟲子還是喂野獸,或者喂那些突然冒出來殺手?”他睨了眼千桃,繼續說道:“距離毒發之日越來越近,趕路要緊。”
羽言雖然也心疼葉葉受累,但事有輕重緩急,特别是馬車上坐着個不安全分子,現在停下來,隻怕多生事端:“最遲還有兩日我們便可以抵達王都了。葉葉,你如果想睡的話,可以靠在我的身邊。”
葉葉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魍魉率先搶白說:“怎麼?你身體還能更軟讓人靠着更舒服不成?”
羽言語塞了一瞬,說:“有個倚靠總會舒服些。”
魍魉嗆聲:“那怎麼是倚靠你不是倚靠我?她跟我的關系更親密還是跟你更親密?”
羽言:“...可是您如今也需要好好休息。”
魍魉說:“那你怎麼不叫我靠着你休息?”
羽言很為難,折中說:“那你們都靠着我吧。”
可結果魍魉還是不高興:“你以為你是誰?想占我的便宜,還想占阿姐的便宜?”
葉葉:“......”
千桃:“......”
羽言:“......”
有一個怎麼都不能滿意的王上該怎麼辦?
雖然魍魉近年來越發暴肆無度,以至于在王庭之中做出“以酒為池,懸肉為林”的荒唐事,但羽言也沒想到,與他近身相處時會是這種詭異刁鑽的難纏。
葉葉好容易啃完餅,喝了口水,把意識放進鏡子裡追劇,懶得搭理他們了:“怎麼感覺沒接上?”
鏡子說:“你不看的時候我看了呗。”
葉葉:“...商量個事兒呗。”
鏡子知道她盼着可以往回放,沒給她機會:“别想了,老實看吧,你也看不了多久。”
葉葉剛想問什麼意思,一陣勁風忽從車窗簾外射入,帶着一支利箭擦過葉葉的發絲,最終從另一個窗子飛了出去。
“有殺手!羽言反應極快地将她護到身後。
随着葉葉的墨發飄然墜地,魍魉斂眉,垂落身側的手悄然使勁,似乎準備随時向千桃發難:“那真是奇怪了,殺手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與此同時,千桃也摸上了藏在袖口的飛刀。
然而,他們尚且來不及有所動作,葉葉反手把羽言按回去:“就這幾個人,我能搞定,你們等着就是了。”
話音剛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