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葉也不反抗,隻是又鑽出去跟車婦排排坐了,看好好吃好玩好看的,還是得找千桃:“桃子,有沒有錢?”
千桃看她朝自己伸出來的光溜溜的手心,扯下腰間的盤纏,扔她手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小小年紀就有你這麼大的女兒!”
“那可太不像話了!”葉葉一本正經地說:“畢竟我的年紀當你奶奶都綽綽有餘了!”
千桃心說你就吹吧你,擺了擺手,又和魍魉相看生厭,便打開窗子看夜景。
魍魉卻沒好這麼放過她:“千桃姑娘說要解毒得到王都找女王陛下,不知你有什麼法子能進王庭?”
千桃說:“陛下每三個月會定期接見部分各地而來的百姓,為他們解決問題。”
聞言,羽言詫異:“若水國這麼多人,女王解決得過來嗎?”
千桃瞥了他們二人一眼,有些看不起,嫌他們大驚小怪似的:“大部分百姓當然是由禦前女官接待,如果連禦前女官也處置不了,才會上達天聽。”
羽言有些失神地說:“那還真是有心了。”
“身為君主,應當具有冷酷與仁慈的兩面性。”千桃說:“如果陛下對無辜的可憐人不夠仁慈,對邪惡的犯罪者不夠冷酷,又如何做我們的王?但相比而言,我們堅信仁慈的力量總要大過于冷酷,因為仁慈是屬于神的力量。女子天生比男子更懂得仁慈,所以這片土地一直在女子的統治之下,且被統治得很好。就算是男子,也不會遭受不公的待遇。”
魍魉對這些不感興趣:“那麼,下一個接見日是什麼時候?”
千桃說:“不久,就是明天了。”
魍魉:“你算好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千桃話裡話外多少也夾槍帶棒:“隻能說,也許我們當中有人命不該絕,所以會有這種巧合。”
氣氛又開始劍拔弩張了,這時候,葉葉從外頭遞進來三個小糖人:“來來來,剛順手買的,快試試。”邊說着,自己先咬了一口,十分驚喜地說:“嗯!真甜!”
三人一一接過了,千桃和羽言十分捧場,即刻就嘗了起來。
葉葉期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啊?”
千桃點頭:“還行。”
羽言小道:“很甜。”
魍魉落後一步,這才要咬一口試試,誰想葉葉不管他了,蓋上簾子,跟車婦閑談起來。他拿着糖人,一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生了會悶氣,終究還是嘗了一口。
...嗯,是不錯。
本來一條不消半盞茶功夫就能跑完的街道,因着葉葉的強烈要求,走走停停半天,買了不少小玩意兒。好在道路寬敞,不至于因為一輛馬車就堵得水洩不通。
當晚,一行人跑遍全城才找到一個還有客房的客棧,葉葉累得夠嗆,沾床就睡,美美進入夢鄉。其他三人則還在為第二日的面聖部署。
東方泛起魚肚白,千桃把葉葉從被窩裡挖出來:“起床!起床!起床!!!”
葉葉捂着耳朵,“再睡會!”
千桃又刨了會,沒刨動,威脅說:“那你在這睡着,我跟他倆先走了。”
“去吧,”葉葉朝她揮手:“保證能及時跟你們會合!”
千桃是信她真幹得出來,忽然在床邊坐下,一個勁背對着她不說話。
葉葉眯了會,睜開隻眼說:“你在這幹嘛?”
千桃狀似委屈、害怕地說:“說實話,我還挺怕你那個弟弟的,有時候感覺他想吃了我。”
葉葉沒法子了,腦袋埋在軟和的枕頭上轉,跟拱土似的,四肢不安靜地亂擺,整個人抓狂了,然後頂着滿頭雞窩坐起來,生無可戀地說:“好,我跟你們去。”
千桃忍住嘴角隐秘的得逞,幫她迅速收拾了,吃好早飯,四人到王庭前排隊。
但出乎幾人預料之外,雖然昨夜找客棧找了半天,現場排隊的人卻并沒有到爆滿的程度。
千桃解釋說:“大部分人都是來湊熱鬧的,因為遇到經典的案子,女官們會在王庭外的廣場當衆升堂。”
“哇塞,”葉葉驚歎:“還能這樣?”
羽言一路都在觀察若水國的風俗,聽到這,忍不住在魍魉的耳旁低語,似乎有意當個诤臣了:“王上,若水國的治世之法聽上去确有高明之處。”
“不過是籠絡人心的手段...”魍魉冷笑不屑:“我倒是好奇,真正身上背了案子的百姓,是怎麼走到王都的。”
言外之意,能走到這裡的,都是些小打小鬧的百姓;而有大冤屈的,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裡。
羽言心下忽冷,立時沒有再讨論下去的興緻。
不過他這話倒沒避着千桃,後者也承認這種可能性的存在,說道:“所以對百姓的教化也同樣重要,而恰恰大部分若水國的百姓天生就具有純良的特性。不過這些,想必肆意掀起戰争的邪人國是不會明白的。”
魍魉擡了擡下巴說:“如果每個人都在下一盤叫做人生的棋局,随着個人所處位置的不同,棋局的複雜程度和難易程度也會完全不同。我的位置不是你能想象的,但你的位置,我卻看得明白。”
“是嗎?”哪怕是打打嘴仗,千桃也不會輕易認輸:“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談能不能看到我往後人生的位置吧!”
魍魉沒再多說,因為很快,“事實”就會證明它始終勝于“雄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