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姜其實也就睡了兩個時辰,現在大概是下午四點左右。
府裡的客人用過午飯,差不多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吃晚飯了。所以做個不大的小蛋糕,倒還是趕得上時間。
因此才剛剛看清身邊站着的人是沈翰飛,印姜立馬就扯着他的衣袖說道:“快,咱們現在立馬去廚房,速度夠快的話,至多一個時辰,我就能夠做出來!”
沈瀚飛逆着光,印姜有些瞧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印姜娘子,謝過你了,但請恕在下現在不能讓你去操勞這件事了。”
為什麼?
印姜腦袋裡面昏昏沉沉的,思緒轉了幾轉,才在看見沈瀚飛身後的廚子時連上正軌。
廚子雖然動作不快,但到底還是把人叫來了。既然将人給叫了來,那事情的原委,管事兒王叔自然也已經全數告訴了他。
正常來講,知道了一個人是偷自己家衣服拿去賣的無恥小賊,繞是印姜自己,怕是都不會毫無芥蒂的再讓這人來幫自己做吃食吧。
畢竟誰知道這人究竟是善是惡,是好是壞,會不會在那吃食裡面做上些手腳呢。
所以推此及彼,印姜對于沈瀚飛的婉拒,心裡也有了幾分了然。
“抱歉,沈公子,我先前也不知曉欠的錢是你家裡的。若早知道此事,我自然也不會有那麼厚的臉皮,還上趕着要到你家來做蛋糕的。那衣服價值幾何,麻煩你們估算出個明确的價格出來,無論多少,隻要稍稍寬限我些時日,我必然會盡快的将其全數償還于你們的。今日之事,實在是抱歉了……”印姜說道。
可她說完以後,沈瀚飛卻忽然輕笑出聲,“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誠心的邀你來替我做這蛋糕,那自然也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對你心存芥蒂呀!”
沈瀚飛說着,使了些力氣将印姜從地闆上扶了起來,“我沈瀚飛看人的眼光一向還是挺準的,雖然不知你先前究竟遇見了何事,但通過這一兩日的接觸,我心中卻也明白,你不是個壞人!而至于你的難處,我也不會過多探究。那衣服的事情,對于我來說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麼,況且那日在泥水灘裡翻車,你幫我,你們不也是沒有收我的謝禮嗎?如此兩相抵扣,便就此一筆勾銷吧。”
“不行!”印姜站穩了以後,聽見沈瀚飛的話,堅定的搖了搖頭,“沈公子擡愛,小女子感激不盡,但是該還的錢,我必然都是會還上的,還望沈公子讓王管事将那衣服的價值估算出來,給個價給我吧。”
印姜不想平白的欠了别人人情,一碼歸一碼,雖然她先前和楊阿叔他們救了沈瀚飛,但那隻不過是偶然搭了一把手的小事而已。
這與原身故意而為的偷盜行為所欠下的錢财,卻是完全不能比的。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心安也好,還是為了往後的人情往來也罷,就當是為了同原身的糾葛做上一個告别吧,印姜都必須得将這筆錢還上。
而沈瀚飛見印姜的态度如此執着,稍稍沉吟,最後點了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人品佳,且有恒心,像你這樣的女子,以後無論做什麼,想必都是能做出一番事業的。若以後生意場上相逢,希望因着咱們今日着情誼,不說結為盟友,那至少也不要成為勁敵才好呀!”
“沈公子玩笑話了。”印姜客套的福了福身,“隻是既然不是因着此事,那為何又不讓我做這蛋糕了呢,難不成,沈公子已經找到了更為合适的壽禮?”
沈瀚飛似乎是沒想到印姜到這時了,還想着做蛋糕,所以無奈的搖了搖頭後,好心的解釋了句,“我之所以不讓你做蛋糕,不是因為心裡對你有了芥蒂,而是因為你現下的身體,實在是不太方便了!都說了這麼久了,難道你都沒有發現,你已經發燒了嗎?”
沈瀚飛此言一出,印姜才頓覺腦袋裡面實在是昏沉的厲害。
她剛才睜開眼睛的時候,還隻當是自己睡迷糊了,所以有些沒緩過勁來。
可眼下經沈瀚飛這麼一說,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原身的身子太弱,加之先前生了病又沒有好好休息調養,如此反複勞累,今天早上沒吃飯又吹了冷風,然後再在這府邸裡一陣雞飛狗跳,所以幾經波折,是又害起了高熱來了。
印姜抹了一把因為溫度過高而沁出眼眶的淚珠,倔強的說道:“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咱們現在立刻去廚房,做完以後,便立刻吃些藥回家躺着,想來沒什麼大影響!”
“不行!”沈瀚飛還想拒絕。
但搞明白了不是因為欠錢的事兒而拒絕自己的印姜,此刻卻是聽不進他的話了。
她如實的向沈瀚飛坦白,“沈公子,其實為你做這個蛋糕,小女子也是有些私心的。我現在需要很多錢,所以急需要做些小生意,可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山村農婦,即便是開上了個新鮮店鋪,若沒有好的宣傳,怕是也賺不到什麼錢的。所以給你做這個蛋糕,其實也是想借着你們家裡的名頭,為自己做上一些宣傳。這心思說也可恥,所以我先前沒同你說過。但沈公子你着實是一個頂頂好的人,所以我便也将這份心思坦白的告訴你了。你若不願,那我立馬收拾東西回家去,但你若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幫上我一把,那咱們便立馬動身吧。不論沈公子是何想法,小女子絕無怨怼,都會記得你今日的恩情的!”
沈瀚飛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當真堅持得住?”
印姜堅定的點了點頭,“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