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輕笑出聲,然後在裙擺上擦了擦手,從懷裡掏出了今天在丁妙意那兒買的那一隻荷花钗子。
“蘭姐兒,來。”掏出簪子以後,印姜便拍了拍楊秀蘭的肩膀,然後趁着她轉身的間隙,利索的将那支荷花簪子插進了她的發髻之中。
“什麼?”楊秀蘭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呆愣的擡手摸了摸頭上别着的那個東西,摩挲了一陣,才發現是個有花樣的精巧簪子,“這……這是給我的?”
她雙眼瞪的圓溜溜的,眼裡盛滿了驚喜與感動,但是隻一瞬,就又寫滿了抗拒。
“不行,我不能要!”她把濕漉漉的雙手在舊布衣裳上使勁的擦了擦,然後小心翼翼的将簪子取了下來,“印姜嫂子,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這每天跑上跑下的粗丫頭,哪用得上這種精貴東西呀!你若把它給了我,那不是平白糟踐了這麼個好東西嗎!”
印姜沒有伸手去接,“蘭姐兒,在我眼裡你可不是什麼粗丫頭,你是個能幹又機靈的,這東西配你那可是正正合适。”
說完以後,印姜才捏住楊秀蘭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掌,将那簪子又送入了烏色的發髻之中。
“印姜嫂子……”
印姜看着楊秀蘭的眼眸笑了笑,“而且,你還記得那日從鎮上回來,我在牛車上和你父親說的話嗎?”
那日路遠日頭斜,衆人所說的話加起來怕是得有好幾籮筐,但是印姜這麼一問,楊秀蘭的腦子裡邊,卻隻記得了她笑意盈盈的那麼一句……
“她是個機靈丫頭,腿腳也麻利,待我将欠款還完,搗鼓起那點小生意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像她這樣子的好幫手呀!”
楊秀蘭眼眶有些泛紅,雖然心裡有了些猜測,但是理智上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嫂子,你的欠款……都還完了?”
“沒有。”印姜搖了搖頭,但又趕在對方落下淚之前,接着說道,“不過鋪子已經租好,不日便要開店,現在正需要個手腳麻利的機靈丫頭,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嫂子這個忙呢?”
那淚珠最終還是落了下來,楊秀蘭淚眼婆娑,“我先前隻當那是玩笑話的,我年紀不大,力氣有限,還……是個女子……”
女子又有何妨,女子從不比男子差上些什麼。
印姜撫幹楊秀蘭臉上的淚珠,“哭了這一次,往後可就要少哭了,不然坐到我那鋪子裡邊兒去了,旁人還以為我搶了你的糖吃呢。”
楊秀蘭抽抽噎噎的笑出了個鼻涕泡,看着好不滑稽,但印姜沒有笑她,隻是再問了一遍,“以後安心跟着嫂子辦事,不做那跑上跑下的粗丫頭,這簪子,可還能戴的上?”
……
洗完衣裳回了家後,印姜又簡單的弄了個晚飯,湊合着吃了兩口。
本來因為招了楊秀蘭做工的事情,他們一家非要拉着自己一道吃飯的。
但是因為還要忙着做個鋪子的設計方案,所以印姜便謝絕了他們的好意,推脫着等宰溪回來之後,再好好的一起聚聚。
但是不說宰溪還好,一說宰溪,他就像是在印姜的腦子裡面紮了根。
做飯吃飯想到他,洗碗洗漱想到他,站也想,坐也想。
設計方案想了老半天,低頭一看,紙上也寫滿了宰溪兩個字。
怎麼回事,她這是魔怔了?
想不出個所以然,印姜隻好歇了寫方案的心,畢竟她現在這樣,也着實是寫不出個什麼東西來的了。
躺上床以後,印姜挪了挪枕頭,冷不丁的便摸到了一個又涼又硬的物件兒。
她吓得一個激靈,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俯身一看,才發現是塊玉佩。
那玉佩晶瑩剔透,上面的花紋繁瑣複雜,印姜看了個大概,猜測着怕是個什麼小肥雞。
但是自己的床上又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呢?
原身自然是沒有的,她窮的叮當響。
那是宰溪落在這裡的?但是他的東西又怎麼會落在這裡呢,他又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裡面過夜。
那是他故意放在這裡,留給自己的?
印姜捏着那枚玉佩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子裡面像是扯亂了一團亂麻,不僅亂了她的思緒,也悄然亂了她的心緒。
但不管有多亂,此刻的印姜都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宰溪去上學的第一晚,自己竟然還有一點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