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顧青蔓就生氣,還不是上次拜劉家鑫所賜,有三大袋草藥全給雨淋壞了。
她說:“暫時隻有這些,不過樓頂上還曬了起碼有兩大袋,到時候賣了有十幾塊錢,本來想等這批草藥賣了,再把錢給媽媽你的。”
“嗯嗯,”何玉琴應着,伸手拉開抽屜,把裡面的錢全拿了出來,想了想,抽了一張一塊錢出來,放回了抽屜呢,“囡囡啊,媽媽給你留了一塊錢,你想吃什麼盡管去買。囡囡,媽媽知道你最懂事了。”
“好。”顧青蔓點頭應着,她重新躺到床上,擁着薄被睡覺,心底滿滿地幹勁。
腦海裡想起媽媽以前誇她的話,“囡囡啊,媽媽真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好女兒,你不知道我出去,别人都說好羨慕我有你這樣孝順的女兒,媽媽真高興。”
燈滅了,何玉琴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在黑暗中,青蔓閉上眼睛,感覺手、腳都很沉,就連腦子也是,很快她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半夜,顧青蔓被尿憋醒了,睡前喝多了水。
她迷糊着起身,伸手去拽床邊的電燈線,伸手一拉,居然停電了,坐在床上摸來摸去,也沒有找到手電筒。
顧青蔓隻能摸黑起身,記得廁所裡是有火柴、蠟燭的,等會點個蠟燭上廁所吧。
路過父母的房間,蠟燭的光透過布簾照出來。
她覺得奇怪,怎麼爸媽還沒睡啊?
再走近了,聽見他們在房間裡說話的聲音,她本來也沒在意,想着先去上廁所,可偏偏爸爸說話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
“真要把青蔓嫁給那個袁剛啊?他可比青蔓大整整十二歲。”
顧青蔓停住了腳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要把她嫁給袁剛?就是村裡的那個殺豬佬,大她十二歲不說,長得還肥頭大耳,又是離過婚的,前一個老婆還是被他打跑的。
“不是真的,難道還是假的?”何玉琴冷諷一聲道:“大十二歲怎麼了?男人年紀大會疼人。”
“可他離婚過,又長得那麼醜,實在是配不上我們青蔓。”顧爸顯然難以接受。
“長得好看能當飯吃?”何玉琴口氣嘲諷說:“當年我不就看你長得好看,所以才跟了你。可你看看這些年來,我過得都是什麼苦日子?
要嫁還是得嫁家裡條件好的,他袁剛長得雖然不大好看,但我們家青蔓好看就行,将來生得小孩也能好看。
袁剛家裡收豬殺豬,不說我們這幾個村的豬肉都是他供應的,就是縣城菜市場裡的豬肉也都是他供應的,這些年來,賺得盆滿缽滿,蓋了三層樓房不說,還買了一輛貨車,家裡還有兩輛摩托車。
你看他老母親的日子過得,穿金又戴銀,天天一睜眼就是吃喝玩樂,不知道多潇灑。
等我們青蔓嫁過去,就是過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
“這……”顧建華還是難以接受,“那也不行啊,袁剛那家夥打老婆的,他前面那個老婆不就是被他打跑了,到時候打青蔓怎麼辦?”
“人家改了。”媽媽何玉琴說話顯然不耐煩了,口氣也變得兇了起來,“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想幹嘛啊你?你要是能掙錢,我會想讓青蔓嫁他?”
何玉琴哭了起來,罵罵咧咧地說:“你别給我裝什麼事都沒有?前兩天我就跟你說了,青峰他這次又落榜了,連個大專都沒考上,你除了會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還會幹什麼?”
“複讀的錢從哪裡來?你拿的出來嗎?一家子那麼多人吃飯,種地能有幾個錢?家裡的錢統共連三十塊錢都沒有,再這麼下來,連吃飯都成問題。”
顧建華:“青峰他考不上,不如别上了,直接進廠打工去——”
話還沒落下,顧建華就咚咚地遭了何玉琴兩個肘擊,“放你娘的狗屁!誰進廠打工,青峰也不能去,他得念書,他得上大學。我就指望着他有出息,将來能光宗耀祖,你顧建華别在這裡給我亂放屁!”
顧建華弱弱地說:“他都複讀三次了——”
“複讀再多幾次,我也要供他上!”
何玉琴平複了下哭腔,接着說:“人家袁剛說了,隻要青蔓嫁過去,給一萬塊錢彩禮不說,還給買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甚至還有金镯子金耳環,這麼好的條件,青蔓嫁過去直接享福,有什麼不好?”
“我,我——”顧建華态度有些松動。
“有了一萬塊錢彩禮,那青峰複讀的錢就有了,”何玉琴難掩高興,“也就是我們家青蔓漂亮,人家才給一萬塊錢彩禮,不然換誰家的姑娘,能拿那麼高的彩禮錢?”
“再說了,青蔓就嫁在本村不好嗎?離家近,她要是受了欺負,我們一家人立馬能過去幫他。”何玉琴分析說:“等将來我們老了,她嫁得近,也方便照顧我們,我這麼用心良苦,為了這個家,我容易嗎我?你别在這裡充什麼好人,充什麼好父親,就你心疼青蔓,難道我不心疼了?”
“我就是心疼她,所以才給她找這麼一門好親事,嫁過去就享福,将來也能幫襯家裡。”
“青蔓願意嗎?她要是不願意怎麼辦?”顧建華說出顧慮。
“哼,她有什麼不願意的?”何玉琴十拿九穩地說:“那傻丫頭什麼時候不聽我的話了?我讓她往東,她敢往西?”
顧建華笑了笑:“也是哦。”
顧青蔓貼牆站着,臉色慘白一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難怪,難怪今天那趙春蘭會拉着自己,說了那麼些奇怪的話。
還有那齊嫂子,是十裡八鄉出了名拉纖保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