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行宮的路上,陸淮商牽着馬,謝言之騎在馬背,他懷裡抱着隻白色的孔雀,馬鞍上挂着兩隻野雞。
樹林幽幽,光影斑駁,微風輕輕吹過時,拂得人心微暖。
“等圍獵結束之後,我們就去萬古寺小住兩天吧。”謝言之突然開口:“萬古寺住兩天,宮裡呆幾天,然後我們再離開京城 ,去邊城那邊轉轉。”
陸淮商擡頭看他,眼底含笑:“決定了,不再多呆些時候了嗎?”
“不了,遲則生變。”謝言之道:“既然決定好的事那就應該抓緊做了才是,不然這期間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陸淮商聽着,忽地伸手摸向他的小腹:“但我擔心,這路上颠婆,你能不能受得住……”
“這有什麼要緊?”謝言之不以為意:“不過是身上多了塊肉,又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況且我謝家兒郎個個都頂天立地,怎麼能受不住這小小的颠簸?”
“那行。”陸淮商也沒遲疑,笑着答應:“那到時候我們先走水路,如此你在船上還能再多養養,等到了邊城再走陸路,對你身體也更好一些。”
謝言之覺得這個提議甚好,伸手就朝着懷裡的小孔雀摸了兩把。
兩人緩緩而行,不過黃昏就回到行宮。
此刻的行宮還挺熱鬧的。
有些官家子弟獵了不少野物回來,讓人登基在冊,有些人還在圍場裡面,聽說有為将軍在圍場裡面發現了野豬,還領着好幾個兒郎追了過去。
這衆人之中,也是不見皇帝回來,雖然有人疑惑,但想着皇帝身邊跟着的人,倒也沒有太過擔心。
陸淮商一路将謝言之送回他的行宮,把人給安頓好了才離開。
謝言之之前雖然沒說,但此刻剛一回來就覺得疲憊不堪,他讓宮人去準備熱水沐浴,誰知剛剛坐進浴桶不久,謝言之自己就靠着捅邊上睡了過去。
還是宮人來敲門禀告,說是鄭家的兩位少爺來了,才把他給驚醒過來。
謝言之揉揉額頭,感覺精神好了不少,才從浴桶裡站起身來。
這浴桶裡的水經涼了不少,謝言之擔心自己之前在裡面睡着會容易受涼,穿衣出門時,還特意在外頭多披了件披風。
他這個模樣,出現在兩位兄長的面前時,當即就讓大哥鄭曜皺了眉,擡手往他額頭摸過去。
“怎麼了?”謝言之自己都懵了。
鄭曜臉色依舊微擰:“臉色這般難看,身體也涼得吓人,可是病了?”
“沒有,就是之前沐浴的時候,不小心在裡面睡着了而已。”
鄭淩也皺了眉:“你這小子,沐浴都能睡着你到底是有多困?圍場這邊的氣候比京城那邊就要多變一些,你到了這裡還不仔細,生病了怎麼辦?”
謝言之好笑:“哪就那麼虛弱輕易病了啊。”
“那可不一定的。”
鄭曜微微搖頭,轉身将桌上的食盒打開,拿出裡面的湯碗遞給謝言之手裡。
“剛好給你帶了熱湯,你剛沐浴出來喝點熱湯暖暖脾胃正合适不過。”
“這……”謝言之有些遲疑,但看兩位哥哥特意過來看望自己還帶了熱湯,他不好拂了哥哥的好意,端着藥輕輕吹了兩下便喝了。
兩人旁邊,鄭淩笑了笑,伸手去拿茶壺準備倒茶,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略顯熟悉的清甜氣味,頓時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扭頭看向謝言之,謝言之已經把熱湯喝了大半。
但鄭淩的臉色卻逐漸變得凝肅起來。
他突然想起他跟大哥今天去拜見伯母的時候,那周嬷嬷在院子裡熬得藥,也是這個甜味……
鄭淩臉色驟變,忽地擡手打翻了謝言之的碗。
他這舉動當即就驚翻了兩人。
“你做什麼?”鄭曜臉色驟然一沉。
謝言之怔了一下,随即也反應過來,他臉色驟變,滿是驚詫地盯着地上散落的湯。
“去将太醫請過來!”鄭淩大喝着,門外的宮人應了聲是,轉身就跑。
鄭淩轉身拂過謝言之小心地按在桌上:“小弟,你可有哪裡不适?”
“這湯是誰讓你們送過來的?”
“湯有問題?”鄭曜震驚住了。
鄭淩問他:“你還記得我們今日去拜見伯母時,周嬷嬷曾在院子裡熬的藥嗎?”
“怎麼……”
“那藥裡有股甜味,跟這個湯裡的一樣,隻是湯裡的淡了不少。”
“可這又能……”
“嗯!”謝言之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小腹突然傳來一陣絞痛,讓他頃刻就緊了呼吸。
鄭曜跟鄭淩都被他這反應給吓了一跳,可不過兩個眨眼,謝言之就疼痛得從椅子上翻了下來。
“小弟!”鄭曜吓得急忙将他抱起。
謝言之疼得臉色慘白,額頭頃刻就爬滿了冷汗。
這種陌生的疼痛,仿佛是有人拿着根棍子在他肚子裡攪,疼得他四肢發軟,連呼吸都快窒息了般。
他一把死死抓住鄭曜的衣服,幾乎是從齒逢裡擠出來的話。
“這湯……是……是誰讓你拿過來的!”
“不可能的……母親……為什麼要在給你的湯裡下藥……這不可能……”鄭曜想不通,人也懵了。
謝言之得他這話,心裡瞬間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