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後,徐禹珂把程雨栖的書包暫時擺放在書桌上。
他繼續下樓前未完成的事項,拎了條舒适的褲子套上,這才坐在椅子上,準備看看程雨栖一定要他拿回寝室再打開的,是什麼。
剛才,他看到程雨栖坐樓下,擔心她是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來找他幫忙,随時可能會改變心意逃跑。他連褲子和鞋子都沒換,在發現她的第一時間,就匆匆下了樓。
結果……她并沒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
而是送他一個書包。
奇怪的小姑娘。
徐禹珂側過臉看了那個半舊的書包一眼,唇角微彎,側臉骨骼也随之提起。
他拎起書包,掂了掂,書包不癟也不鼓。
但很沉。
那個瘦小的身闆,那張單薄的肩,是如何承受得住這沉甸甸的重量的?
他不再多想,長指拉開書包拉鍊,拉鍊口塞了件衣服。
藏青色英倫風校服随便揉成面團狀,不知道是随手塞進去的,還是不會疊衣服。
徐禹珂先把那件校服抽出來疊好,整齊地碼在桌角,才又把目光重新投放到她的書包裡。
錢。整個書包裡都是錢。
校服居然隻是障眼法。
一沓子、一沓子的粉色鈔票,排列得并不整齊,甚至有不少紙币的邊角都折翹起來。看得出來,書包的主人規整空間的能力不太行。
徐禹珂大緻估計了下,書包裡是有個小幾十萬的。他猜這些錢應該是程響林留給程雨栖的生活保障費。
他合上書包,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小姑娘,一直背着這麼多現金在身上,但凡有一點失誤,她都有可能會遇到危險,甚至連命都不保。
錢,是最能讓人眼紅的東西。
他回頭看了一眼,張湛已經熟睡,鼾聲四起。
他拿這些錢冤嗎?不冤。
比起程響林從他這裡坑走的錢,這點兒錢連利息都不夠付。
但,這是一個小姑娘的全部。
因為未成年,她沒有賺錢的能力,她還要讀書,高中、大學,也許還會像他一樣,去讀研、讀博。
這些錢或許可以緊緊巴巴地供她讀完學業。
徐禹珂重新拉好書包拉鍊,拎在手裡,再一次快步下樓。
學校裡的學生已經多了起來,四面環開的醫科大校園裡,徐禹珂分不清程雨栖從哪個方向來,又往哪個方向去了。
人來人往,沖刷着這條道路上,清晨六點發生過的小插曲,徐禹珂站在蟬鳴聲跌起的夏天裡,想起程雨栖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好好學習。
好好學習。
所以,她來是為了确認他還有多少未盡的學業。她以為由于她父親的過錯,他會變得經濟窘迫,中斷學業。
她因此,在确認了他還要繼續讀書之後,把自己能夠讀書的機會讓給了他。
徐禹珂有些愕然。他聽見自己的心聲,在問,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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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禹珂去學校停車場取了車,到達昨夜給程雨栖定的那個酒店的時候,得知她已經早早地退房了。
“她有沒有說,她去哪裡?”徐禹珂問。
前台搖頭,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酒店裡匆匆忙忙的旅客,從未有人向她們傾訴過,來往與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