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禹珂給她貼好創口貼,把她卷起來的褲腿一層一層往下放,沒回答她這個問題,隻道:“栖栖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或者玩會兒手機,可以?”
“你呢?”
徐禹珂蹲在地上收拾藥箱,胸膛裡傳出輕輕顫笑:“教訓教訓欺負我們栖栖的那條魚。”
徐禹珂放好藥箱,鑽進廚房,開始打掃地上的碎玻璃片。
程雨栖打開電視,越想越不對勁,他剛才是在回避問題。
她挪下沙發,一瘸一拐地移步到沙發邊質問他:“你為什麼不當醫生?”
“我沒說不當醫生。”徐禹珂撿起地上的水仙竹插到别的玻璃花瓶裡面:“隻是說為什麼非要是外科?可以是内科,也可以是血液科,甚至還可以是婦科,對不對?”
婦科兩個字成功轉移了程雨栖的注意力。她瞠目:“你想當婦科醫生?”
“職業而已。”徐禹珂不想過于糾結這個問題,給了句模棱兩可的答案:“做什麼都行。”
程雨栖成功被他混淆視聽,她理解的“做什麼都行”,是他前面列舉的各個科室,便接受了他的回答。
徐禹珂拖完廚房裡的水,打開水龍頭,開始收拾那條奄奄待斃的鳗魚。
他先把魚的頭部固定住,修長的手指摁住魚身,窄刀在魚的頸部切入,鋒利的刀口貼着魚骨平滑到尾部,最後拎起來沖洗幹淨。
鳗魚翻身,再重複來一次。
整個殺魚過程,不超過三十秒。
外科醫生就是外科醫生,殺條魚都這麼令人賞心悅目。
程雨栖看傻了眼:“殺魚這麼簡單嗎?”
徐禹珂下意識地看了眼她的膝蓋,有所指地打趣:“應該,也看人?”
程雨栖抿起嘴,若無其事地扯開話題,說起了正事:“你跟那些人是怎麼談的,他們為什麼願意離開?還有你說的要告訴我的好消息,是什麼?”
徐禹珂從高處的廚櫃裡翻出來烤網:“栖栖,想吃烤鳗魚嗎?”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先回答哪一個?”
“第一個。”
“第一個。”徐禹珂重複着她的話,沖洗着烤網,邊思考說辭:“我就跟他們講法律。經過司法拍賣,程響林的個人财産都已經變賣。你沒有繼承你爸的任何财産,他們自然找不上你。”
“司法拍賣的錢,也不能還清你們的債務嗎?”
程雨栖知道程響林名下是有好幾處房産的,加加起來幾千萬肯定是有的。她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大皮他們還要來堵她?
“你爸還有銀行的欠款。”徐禹珂解釋說:“司法拍賣會先償還銀行的債務,我們這些隻是民間借貸,錢能不能拿回來隻能看個運氣。”
“哦。”說到這個話題,程雨栖總歸是有些不自然,她又扯回原來的話題:“那他們願意遵守法律嗎?”
他們不願意。
那隻是法律的規定。
事實上,光光是口頭騷擾都讓人不堪忍受。狗急了會跳牆,人急了......徐禹珂不敢想。他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照顧到程雨栖。
所以,其實,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有人扛下這筆巨額債務。
徐禹珂支好烤爐,駕上烤網。
木炭燒得通體發紅,鳗魚碰到鐵網,立即蜷縮起來。
“不是願不願意相信法律的事,而是我告訴他們,我們栖栖會拿起法律武器保護好自己。大概是沒有人想天天吃官司吧,所以......”徐禹珂将鳗魚翻身,抖了下肩輕松道:“他們就走了,而且承諾不會再來騷擾我們栖栖。”
“法律真的會保護我嗎?”
沒等到徐禹珂的回答,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一聲重過一聲,近乎是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