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塔——”
那熟悉的聲音将你拉回了現實。
你下意識的松開了手裡的東西,再次看着自己那雙已經沾滿鮮血的手。
你大大方方和費奧多爾對視,你看着地闆,但地闆上卻是你那被血染紅的鞋子上踏出的血印。你就是這樣從頭走到尾,像是種子的播撒者,在每個磚縫裡都留下了紅色的小野花。
良久,他再次喚你:“維塔。”
你笑着對上了他那雙近乎冷漠的眼。
“說我我現在非常清醒,您信嗎?”
話音剛落,你瞬間撿起掉在地上的槍,将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想要扣下扳機。一連按了幾次,才發現槍裡已經沒子彈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機械性的重複着這個詞語。而費奧多爾就站在你的面前,聽你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沒有打斷的意思。
良久,費奧多爾拉開了握着抵在頭上的那把槍的手。
“我想您現在需要休息。”
“費佳……”
你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讨厭你。”
他像昨天那樣,撫上了你的發絲。他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但你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的也最殘忍的溫度。溫度差帶來的冰涼混雜着絲絲疼痛和酥麻,
你感到了熟悉的睡意。頓時想明白了昨天莫名的一夜無夢。
果然,你就知道,如果沒有藥,你根本不配擁有這樣的睡眠。
“睡吧。”費奧多爾的聲音宛若救贖世人的神明般,清冷而溫潤。
你卻又一次的笑了:“不睡又能怎麼樣呢?”
費奧多爾隻是撿起你掉在地上的炸/彈。
“願主寬恕您。”
*
你醒來了。
你終于清醒過來了。
你睡了一覺,像睡過去了一個世紀。
但你甯願不要醒來。
你重新躺下,閉眼,想要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晨曦的光刺的你眼睛疼,外面光秃秃的樹枝更是不怎麼好看。
可沒過多久,腳步聲由遠及近。
吱呀——
門被推開了。
“您醒了。”
你不知道怎麼想的,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也不打算說話。
“您還記得在别墅裡發生的一切嗎?”費奧多爾如此問道。
你下意識的想要說謊,可這時又莫名的不想再去欺騙任何人。
你想要将所有背負在身上的鮮血都用淚水洗個幹淨。但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眼中隻有漠然和無機質的渾濁。
你開始顫抖,将臉埋進被子裡,不斷顫抖。
這時,殺/人帶來的恐懼才後知後覺的找上你來。
你用盡了全身的勇氣,勉強發出了支離破碎的音節音節:“Да.”
是的。
“您的意識清醒,對嗎?”
“Да.”
是的。
費奧多爾剛要開口繼續問。卻被你打斷。
“我什麼都記得,甚至很清醒……我記得血液粘在手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他們害死了安德烈,害死了好多人……所以我想讓他們死……”
你笑着,哭着,笑着哭來着。此時此刻,你分不清你現在到底是你自己,還是原主。
“但真的是我想讓他們死嗎?”
還是你身體裡的另一道殘缺的意識,想讓他們死呢?
你用被子死死的捂住自己那張扭曲不堪的臉,世界此刻仿佛沒有了你的容身之處,那是絕對的孤獨。
又突然的,你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被原主的記憶影響到了。你開始詭異的冷靜下來。隻用了一瞬間,你卸下了臉上所有的表情。
“費佳,我是不是很奇怪?”你問道:“我突然感覺很安靜,就像是……”
“剛剛的一切從沒有發生過?”費奧多爾走到你的床前坐了下來,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而這也是此刻對你來說最好的表情。
“那是大腦對你的保護,是你的身體贈與你意識的救贖。”他這般說着。
“事實上,我很慶幸,您還能喊我一聲‘費佳’。”
你愣住了,剛才褪去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你感官複雜,隻是閉上眼,勉強擠出一句:“多謝。”
可能是你失去了理智,沒有看清此刻費奧多爾的表情。
他的眼中,毫無憐憫。是不在意你殺死的人?不,那眼神更像是理性的觀察者。
他在觀察什麼呢?
你又怎麼會知道?畢竟你現在還沉浸在屬于自己的情緒中,無法分神。
*
你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黃昏染上了整個房間。
這時,敲門聲響起。
費奧多爾來開門,走了出去,不打算在屋中說。
“同志,醫院人多眼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