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慶,”李肅開口喚到,神态嚴肅,聲音一沉,“我與你說的,可記住了?”
李奇慶從妹妹身上收回目光,望向虛弱的母親、頭發斑白的父親,心中一痛,端正神色向李肅低頭拱手,“孩兒謹記。”
“嗯,去取你劍來,我們父子很多年未曾切磋過了”李肅轉頭看向小小的李慕婉,聲音一柔,不複與兒子說話的嚴肅,“婉兒,把花插好後來陪你母親說說話”随後取下挂在牆上許久不曾拔出的長劍,與兒子一起步入庭院。
李慕婉輕輕依偎在母親懷裡,一遍小聲的與母親說着話,一邊看着父親與哥哥飛揚的衣袖,明亮的劍光。
這個午後,便是很多年後,也是李慕婉心中最好的家的樣子。
第二天午後,李府門口
小小的李慕婉即将随哥哥一起前往洛河門拜師,哥哥離宗前已經築基成功成為了内門精英弟子,并且順利拜了一位有實權執法長老為師。
此次歸家前也已經托他的師父為李慕婉在丹峰尋了一位丹術頗為出衆的二級煉丹師女修,道明了妹妹的情況,送出之前曆練得到的一株二級靈草,隻為求取一個記名弟子的名額。那女修原本聽聞先天不足有些猶豫,但是在單水靈根的資質和二級靈草的誘惑下,到底是應了下,答應李慕婉先以記名弟子的名義跟随她學習煉丹術。
李慕婉也不問為何哥哥回來第二天就要帶她歸宗,隻是緊緊抱住懷裡的琴。除了父母準備的日用品與衣裳,李慕婉什麼都沒帶,隻是在要出門時,問母親要了這張琴。
幼時母親日日彈琴給她聽,而後手把手帶她學習音律,等到母親身體漸差,便是小小的她端坐在案幾前為母親插花撫琴了。
“孩兒,拜别父親、母親。”李奇慶與李慕婉對着二老,深深行禮,孩子要出門遠行,便是雲娘身體不适,也要撐着送他們出家門。
“嗯,奇慶,照顧好你妹妹。”李肅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半攔着身邊虛弱的雲娘,眼中含着愧疚,最終是什麼也沒說,隻是重重的拍了拍兒子的肩。雲娘依偎在丈夫身邊,眼中含淚,卻一言不發。
“是。”李奇慶向父親輕輕點了點頭,拉着妹妹的手轉身向鎮外走去,此處人口密集,打算待到郊外再禦劍回宗
一路無話,直至行到郊外,喚出他自己的翠綠飛劍,李奇慶看着妹妹沉默的小臉,到底是沒忍住“婉兒你知道...”
“我知道。”李慕婉打斷了他的話,眼中含了一路的淚大顆大顆砸在了地上。
李奇慶吃了一驚,他與父親的約定他們不約而同的從未向李慕婉說明過,可是她居然說她知道,“你知道父親他...”
“我知道,”李慕婉點了點頭,“父親先是他自己,然後是丈夫,然後才成為了父親”,李慕婉微微轉身向不遠處的竹林看去。幾片竹葉在空中輕輕打着旋兒,随風舞了一陣,最後依然決絕的投入大地的懷抱。
“父親做了他覺得對的事情,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并且為他們高興。”李慕婉擦了擦眼淚,擡頭看向這個之前從未見過,卻也如父親一樣愛她的哥哥。
李慕婉天生感知力驚人,能隐約察覺他人的情緒與善惡,父親、母親、哥哥身上都溢滿了對她的愛,他們的目光每次望向她,都很溫暖,“他們已經把很多很多的愛塞進了我心裡,已經很足夠了”擦幹淨眼淚,李慕婉對着哥哥露出一個熠熠生輝的笑臉。
李奇慶看着面前如此敏銳的妹妹,腦中卻想到昨日父親與他的交談‘奇慶,婉兒天生早慧,但唯恐慧極必傷,以後婉兒就交托給你了。’
“哥哥一直在。”李奇慶歎了口氣,回頭看了最後一眼,餘光略過竹林,然後拉起妹妹的小手上了飛劍,禦劍往洛河門行去。
過了半響,竹林深處依稀傳來了一陣低低的笑聲,随後是一聲釋然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