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澄打開眼鏡架,給墨卿戴上去,然後再往上一推。
墨卿順着他的動作,往後仰了仰。
衛澄一看,當即攥住衣領,把人給拽回來,不愉道:“躲什麼,又不會戳到你,我力氣這麼大嗎?”
墨卿順着他的力道被拽回來,讓他把眼鏡戴上去,玩笑:“舍得看我了?”
剛才衛澄哪怕給他戴眼鏡,眼神都在亂飄,恨不得越過墨卿,去看放入冰箱的草莓。
被戳破心思,衛澄一下惱了,想說什麼,可一想到昨晚,和戳破的氣球一樣,眼神又遊移起來。
墨卿掃了他一眼,轉過身,繼續放東西,邊道:“這兩天預報有雨,我買了些菜,到時候不用出門,在家裡吃。”
衛澄還沒想好怎麼說昨晚,一聽到墨卿說這個,眼眸微亮,立刻道:“哥,你忙完了,這幾天都在家?”
衛澄這隻魅魔很喜歡吃,但實在懶得做,不是吃學校食堂就是外賣。冰箱裡上層幾乎都是空的,冷凍層倒是放了些東西,全都是速凍餃子。
墨卿卻不一樣,很擅長做飯,搬過來後第一次過來,帶了炖好的肘子來,衛澄吃過後念念不忘,覺得是人間美味。
“嗯,忙完了。”墨卿應了一聲。
衛澄都不用說,讓墨卿過來做飯這樣的話,墨卿隻要往他的冰箱裡放東西,就代表他有時間投喂衛澄了。
看到墨卿往冰箱放東西,衛澄就能反應過來,但他想着昨天晚上的事,一時沒注意。
墨卿忙碌時,衛澄在一旁觀察,墨卿身邊的精氣、氣運,雖然比正常人少了些,但卻在正常範圍内。
早飯墨卿已經做好了,牛奶和三明治,墨卿給他,讓他先去吃。
昨天晚上衛澄就沒吃東西,一直到現在,墨卿給了他,他立刻端走去吃了,邊坐在餐廳吃早飯,邊思索怎麼給墨卿說。
以他昨天晚上的狀态,墨卿不會又看到他的犄角和尾巴了吧?
衛澄垮着一張小臉。
可墨卿看起來好平靜。
……上次墨卿發現他是魅魔也很平靜。
有一種他是個什麼樣子,都能接受的淡淡感。
想到這一點,衛澄忍不住翹起嘴角。
忽然,衛澄想到了什麼,笑容陡然僵住。
以至于,聽到墨卿的腳步聲,衛澄匆忙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牛奶。
墨卿坐下來,也喝了一口牛奶,問道:“中午想吃什麼?”
“東坡肉。”衛澄答得很快,趁着眼前人吃東西,悄悄看了眼。
他晚上八點多給墨卿打電話,墨卿說他在韻州,可他晚上快十點,就看到了墨卿,韻州京州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飛機都要将近三個小時,墨卿是怎麼回來的?
以及,衛澄的指紋在墨卿住處的大門錄入,衛澄卻和忘了一樣,沒有在他家大門,錄入墨卿的指紋,也不告訴墨卿密碼。
不是衛澄忘了,而是他沒打算告訴墨卿。
就像昨晚的情況,墨卿要是回來,會看到他的竹馬不是人,如此讓人震驚的一幕。
墨卿想起來問他密碼,衛澄還會插科打诨混過去。
這個問題,他上一次就應該問墨卿,可被他抛在腦後,根本沒有想起來。
還有,昨夜突如其來的暴雨。
昨天的預報,是沒有雨的,晚上他昏沉難受時,卻暴雨如瀑。
最詭異的是,他竟然會忽略,墨卿怎麼進門這件事,這本就是不正常的,所以衛澄笑容才一滞。
他兩次魔力被抽空虛弱,全都是墨卿陪他度過的,被他吸了很多精氣和氣運,身為普通人,墨卿竟然一點也沒受到影響?真的是因為墨卿身為墨家掌權人,氣運非凡嗎?
他想不起虛弱完整的記憶,衛澄一直認為是魅魔體質導緻的,從未想過,他的記憶是不是被人用某種方法掩蓋了……
越想疑點越多,而且這些疑點,都能用一件事解釋——他的竹馬,其實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可以用非常規手段,從韻州回到京州,可以打開門,可以掩蓋他的記憶等等……
想到這些的衛澄,突然覺得室内溫度都低了幾分,連他身邊男人的微笑,都毛骨悚然起來。
救命……
衛澄心裡淚流滿面,然後低頭,把三明治全部吃掉,牛奶也喝了。
沒辦法,墨卿做的三明治實在是太好吃了,裡面夾的煎蛋是溏心蛋,一咬蛋黃會流出來,培根也煎得恰到好處,連牛奶的溫度,都剛好能讓他入口。
所以哪怕真相很可怕,衛澄也要堅持把飯吃完。
這麼好吃,不能不吃。
萬一最後一頓了嗚嗚……
一吃完,衛澄立刻站起來。
他現在思緒還有些混亂,沒辦法把會做飯照顧他的墨卿,和會打開他家門,用手段掩蓋他記憶的人聯系在一起。
他需要時間……
這句話還未在心頭完全出現,忽然他手腕一沉,被拽住了。
墨卿擡眸,彎了眼眸,淺淺笑道:“怎麼了,是早飯不合口味嗎?”
衛澄這才發現,墨卿手上的溫度,比他的低很多,攥着他手腕的掌心很冷。
這個溫度冷得衛澄顫了一下,下意識想把手腕抽出來:“沒有,很好吃。”
這句是實話,所以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墨卿擡眸,鏡片後的眼眸,平靜如深潭,沒松開手,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