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個霍心意料之外的人找上門。
“您可叫我好找,周公子聯系不上,我擅自調查了和他一同來京城的人,這便找到了您。”眼前的掮客賠笑說道,“還望您見諒。”
霍心此刻正在姬府,這人竟能查到姬府來,說明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霍心也不計較,問道:“如今你來找我,可是我妹妹的下落有消息了?”
“正是。”那掮客說道。“霍蘭月小姐此刻正在青州一家青樓待價而沽,花名折蘭,老鸨已将她捧為頭牌。”
見霍心正在沉吟,這人又主動說道:“您隻需要再加三十兩銀子,十天之内我便将霍蘭月小姐帶回您面前,贖身的錢另算。”
“謝謝你,我會親自帶她回來。”霍心說道。“我師兄可付了您全款?”
“周公子已經付過了。”那人笑道。“那小人先告辭。”
霍心向外祖父母隻說自己有事離開京城幾天——她怕最後沒有成功帶回霍蘭月而讓他們空歡喜一場。出了京城,她雇馬車南下青州,除睡覺時間外一路不停。
到了青州,她稍微休息片刻便動身前往掮客說的那家青樓。有了上次的經驗,她不打算直說自己是霍蘭月的親人前來贖身,而是扮作一位年輕公子模樣,花五十兩請老鸨安排自己與頭牌折蘭見一面,喝喝茶。
名叫折蘭的女子風情萬種地出現在她面前,即使隔着一道薄紗簾幕,她也能看清折蘭的身段。簾幕還未掀開,她柔情似水的聲音已經響起:“霍公子,聽說您不是本地人氏?”
霍心直到看着她坐到自己面前,看清了她的臉才說道:“我叫霍心,京城人氏,不知你是否還記得。”
面前打扮成熟卻面容稚嫩的女子臉色一變,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你是霍心姐姐?”
“是我。”霍心溫柔地望着她。“蘭月,自我們分别後,你一切可好?”
“姐姐!”霍蘭月撲上來抱住霍心,霍心感覺有眼淚落在自己頸間。“求求你,帶我走吧!”
“我正是來帶你走的。”霍心輕聲說道。“蘭月,堅強點,把眼淚擦幹,我去找老鸨為你贖身。”
霍心沒有多問她的經曆,隻是讓她擦幹淚,裝作一切如常的模樣,低頭跟在自己身後出門去找老鸨。在老鸨面前說明自己的訴求後,霍心看到老鸨不屑地笑起來。
那老鸨說道:“折蘭可是我們樓裡的頭牌!眼下花船遊會在即,折蘭的初夜可以拍出高價,我憑什麼讓她贖身?”
“這位媽媽,算上折蘭這幾年在你這裡的吃喝用度,再算上她未來五年能賺到的錢,我一共可以給你五十兩——”霍心耐心地說道。“金子。”
“五十兩金子聽起來是不少,但是隻要我不放她走,她就得在我這裡一輩子,誰說你給了錢我就能必須同意贖身的?”老鸨仍是沒好氣道。
“這位媽媽,我希望你收下錢放人,不要鬧得不愉快。”霍心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
“喲,敢威脅我,也不看看你一個外鄉人在誰的地界!”老鸨拍拍手,喚來幾個養在樓裡的打手。“給我把他轟出去!”
霍心一手緊緊抓住霍蘭月的手腕,一手持劍擊退包圍上來的幾個打手,盡量克制着力道沒有讓他們流血受傷,隻是将他們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在老鸨驚恐的眼神中,她往地上扔下一包金子,牽着霍蘭月快步離開,徑直出城将她帶上等候在城門口的馬車,命令車夫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還特意囑咐要抄小道走。
在車廂裡,霍心讓霍蘭月脫下滿身脂粉香氣的絲綢衣裙,換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普通布衣,又卸了妝,兩人看起來便如同普通平民兄妹模樣,一路平安順利回到京城,直奔姬府。
在回京的路上,霍心已經告訴霍蘭月自己将霍昱帶回姬家的事,霍蘭月對此驚喜異常——霍昱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自然比霍心之于她還要親。
到了霍心外祖父母面前,霍蘭月哭着跪下行禮,訴說自己數年來委身青樓的委屈與辛酸。縱使二老從前并不多麼喜歡霍蘭月與霍昱這兩個妾室所生的孩子,此刻也頗為動容,并命下人去帶霍昱前來。
霍昱一臉别扭地來到大廳,他已經認不出自己的親姐姐了,隻是問道:“你是誰?為什麼長得和我這麼像?”
霍心聽他願意說話便放下心來,知道外祖父母有心了,霍昱總有一天會接受這些原本的親人的。霍蘭月一把摟住自己的親弟弟,霍昱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但也并沒有躲開。
“以後任何人不許提起折蘭這個名字。”姬家老爺下令道。
安頓好弟妹之後,霍心和外祖父母商量着給遠在清遠的父母寫一封信。當然,信是以父母的舊交身份來寫,隻在信中隐晦地暗示他們三個孩子已經平安團聚,最後再看看能否收到回信。再得到二老的首肯後,霍心模仿自己小時候的字迹修書一封,差人送去驿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