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後,二老留她在家吃飯。剛好一家人團聚,霍心便答應了。晚膳時分,姬蘭芝發現飯桌上不僅有霍心,還有兩個陌生人,不禁有些疑惑。
“敢問老爺老太太,這二位是?”姬蘭芝彬彬有禮地問道。
二老對視一眼,老太太率先開口說道:“蘭芝啊,你是個好孩子,奶奶也不想瞞着你……這三個孩子都是霍家的孩子,論輩分都是你的表妹表弟。”
姬蘭芝臉色微變,但口中說出的話仍舊妥帖:“表弟表妹還小,當年的事是被連累了。”
霍心不動聲色打量他,卻沒從他的表情看出任何不妥,她想也許自己這個表哥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才能待他們如普通人一般。
“不說了,大家吃飯。”姬家老爺說道。
用過飯後,霍心叫住準備回屋的姬蘭芝,約他與自己一同出門逛街。姬蘭芝不知她意欲何為,但礙于情面還是答應了,兩人辭别姬家二老一同出門,以防萬一霍心仍舊扮作男子模樣。
“不知霍心表妹邀我出門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姬蘭芝在大街上邊走邊問道。
霍心徑直帶他來到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鋪,進屋掃了一眼四周陳列商品,對掌櫃說道:“湖筆、徽墨、宣紙、端硯各來一套,表哥你還需要什麼書嗎?”
姬蘭芝明白了她是想給自己送禮,也許是想賄賂自己,以防自己将她和她弟妹的事說出去。他沉思片刻,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應試要用的書,對她說道:“那就多謝表……弟慷慨解囊了。”
霍心讓掌櫃将這些東西一齊包起來送往姬府,付過錢後,又帶姬蘭芝前往裁縫鋪。
姬蘭芝身上穿的灰布袍已經洗得發白了,袖口和下擺也多有磨損,霍心留意到被人用不整齊的針腳補過,或許就是這位表哥自己補的。且不說他出門在外代表的是姬家的臉面,出于個人私心她也想送他一兩件像樣的好衣裳,她委實覺得他有些可憐。
到了裁縫鋪,她仔細挑了一匹白色的緞子和一匹藏青色的棉布,讓裁縫給姬蘭芝量了尺寸,加了錢要求十日内做好送往姬府,緊接着又帶他去隔壁的玉器鋪,買了一塊羊脂玉佩,親手系在他的腰間。
“這便妥當了。”霍心說道。
姬蘭芝低頭望着她握住自己腰間玉佩的手,看着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他腦子裡蓦地閃過一個念頭:這女子心悅我。然而這個念頭越發笃定卻越發讓他輕視她——不過是一個罪臣之女,想要攀附一切她可以攀附的東西罷了。
先前被裁縫打量的幾分難堪也煙消雲散,他的心情反而愉悅起來,畢竟誰都喜歡被人讨好,哪怕這個人自己并不喜歡。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他的語氣帶着一絲輕快和輕蔑。
“等等,表哥。”霍心對他笑了笑,小聲說道。“我還有一件事相求……我們邊走邊說吧。”
果然,她有求于我,隻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姬蘭芝心裡暗暗提防起來,随她一同打道回府。
霍心邊走邊說道:“想必表哥已經知道了,我父母當年因被牽連進私鹽案而抄家流放,此案實則内有隐情。若來日表哥蟾宮折桂,不知可否在朝中為我父母多說幾句話,或者為我引見幾位同僚。”
姬蘭芝震驚地問道:“你要為你父母翻案?!此事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霍心反問道。“我知道我父母是被冤枉的。”
“這件事我實在幫不了你。”姬蘭芝說完,快步将她甩在身後,似乎跟她走在一起都會被牽連下獄。
霍心跟上他的步伐,輕聲說道:“若表哥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還是謝過表哥。”
姬蘭芝這才松了一口氣,在姬府門口停下來,認真地盯着她說道:“翻案之事萬不可再提,此事不僅連累姬府,還會連累你我、你的弟妹,過好眼下的日子吧,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霍心望着他笑了笑:“謝謝表哥。”
看來她是不能指望姬蘭芝為她做點什麼了,她要找到那個真正能幫助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