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再次見到言懷卿,隻隔了一天。
她和江景一起到劇場時,排練還沒開始。
整個劇場很大,隻開了舞台和前面幾排的燈,兩人走入黑暗,迎面的是清脆的鼓闆聲和耀眼的舞台。
據江景說,這是最後的排練期了,演員們要都穿着戲服帶着妝,完全按照正式演出的方式排練。
江景的任務就是把舞台的經典瞬間拍下來,這些照片會和演員的定妝照一起,作為新戲的物料進行演出展示、宣傳。
“洗手間從那邊的門出去就是,舞台前面桌子上有礦泉水,你要是想去側幕看看的話,跟工作人員說是攝影師助理就行。要是還有别的事就給我發信息,一會兒我要拍照,可能顧不上你,你自便就行。”
江景囑咐了一長串話,很細心地把設備放在前排的座椅上,分别把相機和鏡頭取出來。
如果幫不上忙,不亂插手就是最好的幫忙。
“好。”林知夏點點頭,找了個稍後面陷在黑暗中的位置默默站着觀看,站着視線好。
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
樂池裡,樂師各自調試着樂器。
舞台上,一些演員在切磋着走位。
追光燈在舞台上走了一個又一個來回。
形形色色的人,各司其職,各自忙碌。
如果說别人都在打仗,林知夏就像個遊客,在參觀戰場。
“你也來了?”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她,言懷卿的聲音。
林知夏回頭。
言懷卿一身粉色戲服從身後走來,青絲墨染,身姿飄逸,像是從曆史裡穿越而來的古人,又像是從畫卷裡走出的美人。
明明是衣香鬓影,光彩照人,可你就是不想用風華絕代來形容她,因為那樣的詞過于濃烈。
她清雅娴靜,她含蓄内斂,如同光在暗裡蘸了幾滴墨,在她周身畫就一副江南水墨的婉約。
你看她,看的是山南的煙雨,水北的朦胧。
“言老師,是你......”
“嗯,小~滿?”言懷卿走到她面前。
她還記得自己!林知夏突然意識到這一點,連忙轉過身。
“是不是吓到你了?”言懷卿笑道。
環境聲有些嘈雜,她的聲音落在耳中有些不真切的輕柔,像風吹過耳邊,還有這淺淺一笑,任誰看了都要在心裡低呼一句:“哇~。”
“沒有沒有。”林知夏擺手。
“怎麼不坐?”言懷卿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座椅。
林知夏側了側身,讓出一個座位,坐下了,她本來是想站着看看現場的。
不過,看準備情況排練應該馬上就要開始了,并不是聊天的時機,林知夏以為言懷卿會直接走去舞台,讓出一個位置,也是出于禮貌。
正覺得自己想的蠻周到的,一回頭,言懷卿還站在原地。
而自己,坐着!
這......
林知夏開始慌亂,坐也不是,起也不是。
言懷卿看着她讓出的位置,唇角一勾,猶豫了半秒鐘,側身坐下了。
纖秾有度,眉目如畫,坐的好端莊啊,步搖還一擺一擺的,與周邊的環境更加格格不入了。
林知夏雙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握了個拳頭,心髒裡跳動着的是不可思議。
就這麼,見到她了?
“和江景一起來的嗎?你們是朋友?”言懷卿看了一眼側前方調整相機的江景。
“算是吧。”
“嗯,我們也是上次在後台拍照時認識的,很好奇你們排練是什麼樣的,就跟過來看看,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林知夏又很有禮貌地解釋一句。
她就是這樣的人,隻要是喜歡的人向她問問題,她的回答總是坦誠而完整。
“不打擾,歡迎常來。”言懷卿看她一眼,紅唇帶笑,眉目顧盼。
林知夏更緊張了,手心裡握出了汗意。
“聽江景說,你們這次的排練很重要。”她拇指扣了下握在拳頭裡的食指骨節,找話題。
“嗯,說起來這是我們最正式、最完整的排練,你也算是這部戲第一個觀衆,如果有什麼建議,我會很歡迎的。”言懷卿望着她的眼睛說。
從她的話語和眼神中,林知夏聽出了誠懇,可是她什麼都不懂,怎麼提建議?
“言老師,我不懂戲,我說不好建議。”她攤開手心摩挲着褲子的面料,是回答不出老師問題的慌亂和慚愧。
“不懂戲也沒事。”言懷卿再次側頭看向她,“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最缺的就是年輕的不懂戲的觀衆,她們的直觀感受和意見,嗯,就像是幸存者偏差,你聽過嗎。”
“聽過。”林知夏點點頭。
言懷卿緩緩點了下巴,示意她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