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懷卿撿了一隻家養的小貓,名叫林知夏。
“來,坐吧。”她拉了桌邊的椅子,又轉身去倒了杯茶。
“好。”林知夏環顧着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并沒有想象中的大,陳設簡單卻很有藝術氣息,迎面的落地窗邊放了一塊拼接色的地毯,窗外漆黑一片,書架并沒有太多書,倒是擺了些小巧精緻的藝術品,還有戲曲的小人偶。
辦公桌和椅子都很有設計感,桌面上有一大蔟鮮花用藤編的籃子裝着,花的種類很多,簇擁在一起卻有很協調的美感。
“看看我的工作環境,怎麼樣,不是你相像的那麼嚴肅古闆吧。”
言懷卿将茶放在她面前,是在回應她先前的那句——不敢不敢。
“謝謝。”林知夏雙手接過茶杯,補充道:“很有藝術氛圍,還有,言老師,我并沒有覺得你嚴肅古闆。”
言懷卿笑笑,脫下大衣挂在一側的衣架上,又伸手将桌上的花移到桌邊。
“花很好看。”林知夏放下茶杯,搭了把手。
“是嗎?昨天演出結束後插的,忙到淩晨四點多。”言懷卿并沒有謙虛,當然更沒有洋洋得意,她隻是陳述一個事實,眼神落在花朵上,很輕柔。
“你插的花?”林知夏其實不震驚于言懷卿會插花,隻是嘴巴快了一步問了出來。
“戲迷們很熱情,每次都會送許多花,沒辦法,我就去學了插花,把它們插在一起擱在家裡,或者帶來辦公室。嗯。”
她緩緩說完後“嗯”了一聲,像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是給戲迷一個交代。
“淩晨四點,那麼晚,我以為你們演出結束後會很累,很想休息。”林知夏将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會很累,但有時候精神很興奮,邊插花邊回溯演出,會讓自己靜下來,也會有新的感悟。”言懷卿緩緩說着。
林知夏點點頭,突然抿唇笑了出來。
“我的話,很好笑嗎?”言懷卿有些疑惑,但沒有不悅。
林知夏并沒有收住笑意,“不是的,言老師,我就是覺得自己像個記者,是來認識你,觀察你的。”
這是林知夏第一次将腦海中浮現的奇怪想法說出來,這就是讓她笑出來的想法。
“那你想采訪我嗎?”言懷卿也跟着笑了笑,她沒想到對方是這樣一個思路。
“不想。”林知夏的回答很簡短,很确定。
言懷卿并沒有吃驚,而是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她有點好奇。
“采訪更像是一場戰役,是采訪者和受訪者思想的較量,我不想。”林知夏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這個回答讓言懷卿波瀾不驚的眼中透出些許欣賞,“那你想?”她淺笑着問。
“我不知道我想怎樣,但是我不想跟你打仗,任何形式的。”
年輕人總是不自覺地就在承諾着什麼,或許在言懷卿聽來,她此刻的回答,就像台下粉絲高聲呼喊我們永遠愛你一樣,她隻是輕笑。
林知夏坐的很規矩,雙手放在桌子上捧着面前的茶杯,跟個與會代表似的,看到言懷卿笑,她其實有點如沐春風,想翹個二郎腿來着,腿擡了一半,又乖乖放下了。
“言老師,上次看排練的建議,我現在給你,可以嗎?”她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這是她第一次将言懷卿的整張臉納入瞳孔。
比起室外昏暗的環境,燈光之下,她的五官更顯清晰瑩潤,額頭飽滿,眉梢略彎,鼻梁很立挺,鼻翼堪稱完美,明明是一雙含笑的眼睛,眼神卻靜谧深邃,不笑時就顯得不怒自威。
其實,林知夏這個人還挺奇怪的,當她下意識想看一個人時,就不敢看,會覺得冒犯、不禮貌,可若是忽略掉“去看”這件事,她又能很自然地将一切納入眼底。
眼前這張臉,細細看了,也難找出什麼瑕疵,認真看了,也還是有些朦胧的淡雅,是詩情畫意裡最具代表的江南美人了。
她看向她的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