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劇場門口時,果然被保安攔下了,車子沒有登記過,臨時通行預約也沒有,保安不給進。
江景撥了個微信語言,不一會兒的功夫,跑過來一女生,她朝保安室說了幾句話,保安才給放行。
“言團在大排練廳,你們直接過去就行了。”那女孩通過車窗對江景說道。
“謝謝小花姐姐,一會兒請你喝奶茶。”江景打了個ok的手勢朝車庫開去。
兩人進到排練廳時,人很多,很熱鬧,音樂的節拍聲響着,正中幾個演員正跟着老師學動作,沒上妝,也沒有穿戲服。
整個排練廳很大,沒有一根柱子,朝南是一排落地窗,顯得特别明亮,其它三面牆上都巨大的鏡子,是給演員糾正姿态用的。
言懷卿盤腿坐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疊文件,在和身側的人溝通些什麼。
她穿了件略寬松些的襯衫,裡面是一件簡約款的中領羊絨衫,丸子頭紮的很随意,蓬蓬松松的,帶着松弛感。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的身上,籠起一團溫柔的光暈。
看吧,連光遇到她都不能走直線了。
林知夏歪着頭看她,她明明隻是随性又優雅坐着,可認真研讀文件的樣子又顯得不可靠近,像一幅暖色調的世界名畫,要挂在最奢華明亮的殿堂裡。
江景簡單地掃了一周,看言懷卿在忙,就自己掏出電腦席地而坐了。
林知夏也跟着坐她邊上,時不時朝言懷卿的方向瞥上一眼,根本看不出任何和《幾重山》改編相關的信息。
以她稚嫩的目力,怕是有信息也看不出來。
略坐了會兒,林知夏好奇地拿起江景放在腿邊的相機研究起來。
比起前幾次見到的,這個相機不大也不重,外觀有點複古,搭配相機袋子,像個時尚的斜挎包,很好看。
林知夏以為這是江景日常裝飾身份用的,攝影師嘛,總是要挎個相機彰顯身份。
就這麼,十幾萬的定制徕卡,在不懂行的林知夏眼裡,成了裝飾品,不知道江景知道了心會不會滴血。
端在眼前摸索半天,眼前依舊一團黑,林知夏皺着眉頭研究問題出在哪裡了。
江景的心倒是沒空滴血,因為她看傻子般盯着林知夏看了半天,然後擡手将相機鏡頭前的蓋子扣了下來,無奈地朝她聳聳肩。
林知夏尴尬一笑,問道:“這怎麼開啊?”
江景本來也沒什麼要緊事情,好為人師地教她拍起照來。
光圈、快門、焦距,她簡單地解說一遍,又示範着拍了兩張照片。
林知夏點點頭,端起相機對着窗口的方向拍了一張。
“過曝了。”江景點出照片看了一眼,說完又在相機上調了幾下。
林知夏再次端起相機,這次她沒有拍空鏡頭,而是朝言懷卿看去。
轉了轉焦距,調整好角度,出現在林知夏眼中的是言懷卿側臉的輪廓。
她睫毛泛着光微微顫動,鼻梁很立挺,整個人被光暈勾勒的靜谧又溫柔。
咔嚓一聲,林知夏按下快門,自我感覺良好,她調出照片看了看。
“嗯,光線和構圖很好,就是有一點虛焦。”江景湊過來,看着照片評價。
“我故意的,”林知夏一臉滿意地解釋:“我想拍出光暈朦胧的感覺,你懂嗎?”
“我懂嗎?”江景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我要拍出的感覺。”林知夏解釋。
“相機都不會開,一張過曝、一張虛焦,你就敢來質疑我?呵,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确實夠嚣張跋扈的。”江景一身反骨突突跳。
“嘿嘿,我哪敢質疑大攝影師啊。就是,如果我要拍那種朦胧感,有光暈的那種,要怎麼拍,你教教我呗。”林知夏甜甜一笑服個軟,虛心請教起來。
“這還沒學會走,就先學跑了,你先拍一張構圖完整、畫質清晰的照片出來再說吧。”江景一臉嫌棄地拒絕了。
林知夏重新把相機端起來,咔嚓咔嚓一通拍。
“你這膠卷夠用吧?”她按着快門,突然問道。
江景點着電腦觸控闆的手一滞,再次像看傻子似地望向林知夏。
“我這數碼的,大妹子。”她不可置信地說完,又不可置信地張開嘴望着她。
林知夏将鏡頭對準江景,咔嚓,把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拍了下來。
從出生開始算,她就一直是用手機拍照的,反正對相機也是一無所知,鬧笑話對她來說也是沒什麼概念的笑話。
先拍了幾張江景,又拍了幾張坐在邊上的小演員,排練廳中間的演員剛好轉身過來,她又連忙抓拍幾張……
鏡頭緩緩轉向落地窗前,诶?人呢?
相機鏡頭沿着落地窗巡視了一圈,還是沒找到言懷卿。
林知夏放下相機,眨眨眼睛朝落地窗望去,餘光覺察到邊上有人,回過頭時正看到言懷卿正坐在身側不遠處。
她心口一慌,連忙打了個招呼:“言老師,你忙完了?”
“嗯,看你在拍照,就沒打擾。”言懷卿輕聲說道。
林知夏笑了笑,不知為何,每次見她都挺突然。
“有沒有拍到我?”言懷卿以目光示意着她手裡的相機。
當然有啊,前面十幾張都是!不過因為都是偷拍,林知夏有點心虛,臉上的微笑也變成了尬笑。
“我胡亂拍的,言老師。”她試圖把這個話題給帶過去。
“拍了,虛焦了。”江景頭都沒擡,遞過來一句話。
林知夏:“......”
“是嗎?我能看看嗎?”言懷卿順着江景的話問。
林知夏:“......”
“她想把你拍出光暈朦胧的感覺。”江景把頭湊過來,補充。
林知夏:“......”
“哦~,那拍出來了嗎?我看看你攝影技術如何?”言懷卿言語間更多了些好奇。
林知夏:“......”
“對了,她剛問我這相機膠卷夠不夠用,你覺得她技術如何?”江景一手托着腮,看向言懷卿。
言懷卿目光一滑,看了眼林知夏手裡的相機,然後微擡了下巴,裝作恍然大悟了的樣子,也一手托着腮看向江景:“不好猜。”
林知夏夾在視線中間:“......”
有一首歌怎麼唱得來着,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林知夏覺得自己應該在排練廳木地闆的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