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雁,蘭雁!注意避雷!
“葵,這是什麼……?”
間桐雁夜拿着小冊子的手微微顫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面前這個溫柔的,自己年少時曾深深愛戀的女人。
“啊啦?雁夜不知道麼?”遠坂太太自豪地說,“這是我和朋友們一起合作出版的耽美本子,通過抽取限定題目的方式自由創作耽美漫畫,順便一提第三篇章和第五篇章都是我創作的哦。”
“雁夜不知道什麼是耽美嗎?所謂耽美,指的就是男性與男性之間……”
“啊?兩位主角和雁夜與Berserker先生過于相像?雁夜,我知道你以前為文藝雜志供稿,想象力非常豐富,但是我可沒有通過漫畫指代任何現實中的人員哦,頂多,頂多隻是從你和Berserker先生的生活中汲取了一點靈感而已。”
第四次聖杯戰争草草結束,由于櫻時不時要來遠坂家走動,和母親,姐姐吃個便飯,去個遊樂場什麼的。漸漸的,間桐雁夜也不再一見到遠坂時臣就跨起個批臉,午飯的餐桌上還會為間桐雁夜和蘭斯洛特多備兩副碗筷。
間桐雁夜是間桐櫻名副其實的監護人,負責間桐櫻的撫養與所有生活開銷,隻有需要治療的時候才會把間桐櫻送往遠坂宅。遠坂時臣曾經就間桐雁夜的月工資水平明嘲暗諷,懷疑他是否能承擔起撫養櫻的義務。
這可就太小看間桐雁夜了,如今的間桐雁夜可謂将間桐櫻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隻要為了櫻,間桐雁夜可以從苦大仇深求死悲情男配立刻轉變為溫柔積極向上奶爸。至少在蘭斯洛特看來,間桐雁夜不但積極參與複檢治療,清除身體中剩餘的刻印蟲,還撿回了自己寫稿子和攝影的老本行。順便把間桐家族一些不那麼有害的魔術撿起來學習,盡管間桐雁夜很讨厭魔術,但為了能在需要的時候幫助櫻,他還是學的很認真。
看着間桐櫻在身邊一天天變得開心,臉上充滿笑容,間桐雁夜覺得自己的生命又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連帶着事業上突飛猛進,編輯部幾次打來電話,認為間桐雁夜的供稿體現出了人在經曆困境和災難後頑強的求生精神,非常激勵經濟泡沫後人們的鬥志,讀者們都很喜歡。筆耕不辍幾個月,間桐雁夜的筆名“卡利亞”逐漸成為小有名氣的勵志型作家。
有櫻在身邊健康長大,每個周末都可以讓姐妹相見玩耍,看望葵姐,順帶欣賞遠坂時臣那個家夥在Archer壓迫下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間桐雁夜覺得自己能一直這麼開心地活到一百歲!
但是,這個開心顯然不包括在葵姐這裡看到疑似以自己為主角的,咳,某不可言說的出版物……
但要說很生氣,那也不至于;至少間桐雁夜怎麼可能會在葵面前生氣呢?
硬要說間桐雁夜同自己servant,Berserker,真名為蘭斯洛特的從者的關系,不說親如兄弟,至少也是相敬如賓(?)
嚴格意義上,間桐雁夜和蘭斯洛特的交流直到諸位禦主共同解決大聖杯的問題時才有所發展,在此之前,半吊子禦主間桐雁夜和自己沒有理智的從者的交流也僅有:
“Berserker!幹掉他們!”
“Aaaaaaaaaaa——”
類似這樣。
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理智清晰的對話是間桐雁夜在未遠川附近的戰場從高台跌落後,他前後兩次易手,最終被Lancer陣營帶回了槍劍二組的據點。
間桐雁夜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正當他要繃緊神經準備迎敵時,坐在床邊,在被褥上投下一個高高黑影的人開口了:
“禦主,請不要立刻起身。您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
“這裡相對安全,我們正處在其他陣營結盟的據點中。”
這個男聲優雅而低沉,如同大提琴在低吟,幾乎一聽就能讓人聯想到說話的人是一位怎樣英俊又帶點憂郁的紳士。
“你是誰?!”間桐雁夜激動起來,Berserker是沒有理智的從者,怎麼可能這樣說話?
“禦主,是我。”那個高大的男人俯下身來幫助間桐雁夜從床上坐起,往他背後塞了個枕頭。
間桐雁夜一打量,面前确實是自己的從者,身着黑色的盔甲,身材高大健碩,确實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戰士和騎士……隻是摘下頭盔的他看上去比之前體面不少。
還沒等間桐雁夜細看從者英俊的容貌,床鋪另一邊傳出了最開始喚醒間桐雁夜的沙啞女聲:“你的禦主身體已無大礙。”
“你可以在這裡稍微待一會兒,稍後我們可以到客廳裡去商量有關結盟的事項。”
房間外傳來腳步聲,蘭斯洛特正待和禦主再說什麼,但聽見走廊傳來少女說話的聲音,這位騎士臉上難得出現了些許慌亂的神色,最後他說:“禦主,請容我先行告退……門外有我難以用此等樣貌面對的人。”
間桐雁夜下意識點點頭,蘭斯洛特微微鞠躬,很快離開了房間,幾乎是一出門就立刻靈體化了。
蘭斯洛特還沒有擺脫狂化狀态時,間桐雁夜在從者的夢中隻能夢見熊熊燃燒的地獄業火,眼睜睜看着那頭帶着頭盔,雙目通紅的猛獸朝自己走來,掐住自己的脖子,發出難以分辨詞句的嘶吼。
但刻印蟲被盟友清除大半,隻有需要的時候,間桐雁夜才會激發所有的魔術回路,讓蘭斯洛特進入狂化狀态——于是在結盟的第一晚,間桐雁夜夢見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夢境。
從清澈蕩漾的湖水,鋒利的寶劍,宏偉的白色王都,賢明正直的王,團結勇敢的同伴,到美麗垂淚的王後,沖天的火焰,分崩離析的圓桌,還有戰場上決鬥的最後一滴血液……夢境的結尾,修道院外的陽光被栅欄分割成一縷一縷的,照入房間,卻觸碰不到坐在陰影中禱告的騎士。
間桐雁夜聽見了一聲歎息。
間桐雁夜和蘭斯洛特确實有一點相似之處,都曾渴求愛,都曾愛過誰,都曾為愛不顧自身陷入癫狂與沉淪中。好吧,加上一句:他們愛過的都是某人的妻子。
蘭斯洛特的愛是對着桂妮薇兒的,但是他也擺脫不了對王的愧疚與負罪感。間桐雁夜曾愛着葵,并發誓守護葵與葵的女兒們。間桐櫻就是間桐雁夜參加聖杯戰争的唯一理由——既然無法做到讓母親愛自己,那麼自己單方面的愛着女兒們,總能讓母女共享天倫了吧?
間桐雁夜對櫻是有愧疚的,如果自己及時阻止遠坂時臣,如果自己沒有離開家族而是接班,如果自己足夠有能力,阻止間桐髒硯……這樣的痛苦,不幸的童年不應該是櫻承受。
間桐雁夜曾問過蘭斯洛特參加聖杯戰争的目的是什麼,這位曾經的第一騎士微微蹙眉,回答:
“能在聖杯戰争中遇見吾王,已是想不到的幸運。”
“我的願望,我的罪過,唯有讓王親手将我處決才能實現救贖。”
啊,這姑且也算是個殉道者了。間桐雁夜無聊地想,為了贖罪不惜讓自己變成狂戰士的從者……這家夥毫無樂趣,古闆而沒有生機。
但很快,在間桐雁夜和盟友們救出間桐櫻,獲得了自己生命的希望之光時,蘭斯洛特的狀态也大有改觀。在間桐宅外面與阿爾托莉雅的一番交心談話解開了蘭斯洛特的心結,
這位騎士像是被王的安慰除去了安在面上的一層悲苦面具,日漸變得生動活潑起來。比如說蘭斯洛特逐漸恢複了生前風趣善言的性格,對女士與小孩都十分溫柔耐心,踐行着騎士的準則,對間桐雁夜與間桐櫻都很照顧,他也确實樂意幫助禦主和櫻。
間桐雁夜一開始并不習慣蘭斯洛特的幫助,他好幾次甩開英靈伸出的手,執意自己拖着殘廢的左半邊身體上下樓梯或者拿什麼東西。随着治療,間桐雁夜的左半邊身體逐漸恢複知覺,不過動作總比右邊的身體更加微弱與遲緩。
但在一次不小心将果醬摔碎後,間桐雁夜不再拒絕蘭斯洛特的幫忙。